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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確的說,」芮茵慢慢戴回暗灰色的斗篷帽子,「先在這裡呆著的人是我。早在『戰神西薩羅啊我們終於找到了吃的!』之前就在這裡了。感謝這件完全不同於維吉亞大人品味的衣服,讓你們完全沒有察覺我的存在。」

  「你、你一直在這裡?」加拉哈德歪著被肩膀上兩顆球壓彎的脖子驚訝地說道,「為什麼不在裡面呆著?」

  芮茵把帽子拉下來擋住臉,聲音充滿了鬱悶的厭惡:「這種男人服裝像在比較金子重量,女人衣服像在比較胸部大小,所有談話內容都和吹噓拍馬粉飾太平分不開的宴會,除了你們這種為了食物而來的,正常人會真心想要在裡面呆著嗎?」

  加拉哈德放眼遠望,餐桌之外半徑十米的圍觀人群中,果然找不到一個正常人。

  「……那你為什麼還要呆在這裡?」

  「那當然是因為,」芮茵挺了挺胸,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驕傲感,「今天可是拉爾斯的大日子!」

  芮茵掏出懷裡的匕首,往麵包片上塗抹著黃油,斗篷下的陰森視線充滿興奮地打量著大廳:「看到了嗎?這個人!這個!這個!無論他們多麼富可敵國、多麼權勢滔天,今晚他們也都是拉爾斯的陪襯!作為被戰神選中的騎士,尤文納要求他在最後亮相振奮士氣。從此之後他將踏上無人可擋的英雄之路——就算這些人都不正常,拉爾斯也是不正常小分隊隊長!」

  說到最後,芮茵乾脆地一個飛刀,匕首戳穿了四五片黃油吐司,抄刀子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圍觀小龍女的群眾以肉眼難以捕捉到的速度拉著殘影迅速退散……

  這場盛大的晚宴處處透著尤文納獨有的風騷格調,紳士們手中的酒杯流轉著葡萄紅色華光,女士們手中淺握著絹花小扇,掩唇低聲交談,笑靨淺淺。芮茵穿著與周圍人群格格不入的旅行者斗篷,安靜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枝形吊燈照亮的奢華大廳慢慢安靜了下來,在魔法的控制下,燭火一盞盞熄滅下去。到了最後,仍然存在的光源就只剩下殿堂盡頭的兩盞燭光,在水晶罩之中,一閃一閃的幽藍照亮了一小片地方,還有站在那裡的兩個人。

  「歡迎,我尊貴的客人們。」身著絳紅色華貴披風的尤文納微笑著舉起了酒杯。

  王子殿下今晚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微卷的金色長髮和大海一般湛藍的眼眸在幽暗燈光下發出動人的光彩。他淺淺啜了一口杯中葡萄紅,說話的時候低沉的音色宛如大提琴演奏的樂章。在這樣誘人的美色下,不要說那些王子粉,就連早就知道真相的維吉亞都難以控制地流露出痴迷表情。

  只是在芮茵眼中,就連這樣的尤文納,都沒有他身後的那個人引人注目。

  他又穿上了那一身玄黑的BOSS級別盔甲,沒有戴頭盔,幽藍的燭火下,墨黑的發,翠綠的眼,沉默下來的面孔線條剛毅冷峻,乍一看上去就像是白骨丘陵上嘯月的孤狼,透著清寂和蕭殺。

  血色的影之劍沒有劍鞘,懸掛在盔甲的腰間。他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站在尤文納的身後,就如同山嶽一樣沉穩堅忍。他好像是黑暗之中的影子,因為光明的缺席,而成為邊界模糊的巨大存在。

  這是拉爾斯,他有些像那個曾經在鏡子裡見到的滅世聖魔導,也有些像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弱智幼犬小少年,也似乎他和哪一個都不同,在她沒有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成長為足夠令人信賴的存在。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意義。

  尤文納到底說了什麼,芮茵完全沒有在意。似乎是感覺到她那毫不掩飾的欣賞目光,暗處的男人有點不安地輕輕動了一下,然後慢慢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的眉骨在暗淡的燈光下聳出兩道深邃的陰影。拉爾斯一隻手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隻手緩緩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他肅穆著一張臉,緩慢念出騎士的禱言:「偉大的戰神西薩羅,您的信徒拉爾斯.德.普萊克特圖斯,以戰車、天秤和白銀之劍的名義,願為您獻上我的忠誠和正義,願為您犧牲我的生命和靈魂。請賜予我們勝利——」

  血紅色的液體,交映著血紅色的長劍,酒液與少年業已變得低沉沙啞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宛若戰場上砥礪的風打磨過心地,就連最高傲的貴族都不由得安靜下來。他們舉起了酒杯,同聲呢喃著:「請賜予我們勝利——」

  非常完美地演繹出芮茵一手策劃的神棍角色。

  最開始還有些擔心他在這麼重要的場合賣蠢,可事實證明拉爾斯還是比較靠譜的存在。晚宴之前她耳提面命的所有細節,他都做得很好。芮茵的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她站在角落裡看著他,像在注視著自己一手打磨的原石,在眾人讚嘆的目光中顯露出鑽石璀璨的光彩。

  「到時候了。」芮茵喃喃著,如果不是加拉哈德站在她旁邊,根本聽不到這話是她說出來的。

  「你說什麼到時候了……」加拉哈德奇怪地問,然而話還沒問完,就和身上掛著的維吉亞一起倒抽了一口冷氣。

  在眾目睽睽之下,集中了全場目光的拉爾斯竟然向這個不起眼的角落走過來!

  他穿過盛裝華彩的貴族和強大的騎士與魔法師,從幽暗的燈光中慢慢走來。盔甲反射著懾人的幽光,臉上的笑容靜謐到不可揣摩。他微笑地看著芮茵,然而那雙翠綠眸子之中的神情,卻再也不是她能夠看透的了。拉爾斯慢慢伸出手來,以一個邀請的姿態站在了她面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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