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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

  李倏猛然驚醒,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看到寢殿內燃燒的燈盞,方才察覺外面天已經黑了,他不曉得自己究竟昏睡多久。

  見李倏醒來,肖月升忙叫過御醫到跟前來。御醫診完脈,暗暗鬆了一口氣,「陛下是一時急火攻心,方至嘔血暈厥,現下已經醒來便無大礙,吃幾副補藥,多加休養便可。陛下的身子關係大沅國本,萬望保重,切不可再多憂心。」

  說罷便退下去,領了藥童去抓藥。

  「臨兒呢?」

  這是李倏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肖月升垂下首低聲答道:「已經按照陛下的意思處置妥當。」

  李倏點點頭,沒再說話,腦海中一遍遍閃過母妃臨去前的那句囑託,可即便是做了皇帝,成為天下至尊,他想要的終究也沒能留住。

  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李倏起身看見他們正在搬什麼東西,便隨口問了一句,「這是在做什麼?」

  肖月升解釋道:「這些……都是韓大人用過的東西,奴婢本想著讓他們盡皆規整起來,至於如何處理,還請陛下定奪。」

  人都走了,東西留著只能徒增傷心,「都拿去扔了罷。」

  「是,奴才遵命。」

  搬東西的宮人粗手笨腳,一個沒拿穩,掉了一卷畫軸出來。畫軸落在地上,鋪開來,正好滾到李倏腳下,竟是先前為韓風臨畫的那幅探花郎遊街圖。

  這畫早被李倏撕了丟出去的,竟是被韓風臨偷偷拿去修補好了,一道醜陋的裂痕橫在畫卷中央,不知是誰著墨畫得一縷青絲並一根飄揚的髮帶,有了這層遮掩不仔細看竟看不出那裡原有道裂縫。

  宮人道了三聲「恕罪」,連忙上面想將畫收走。

  「等等!」

  宮人放下東西,跪下聽命。

  李倏彎腰將那副畫撿起來,擺手讓他們抬著剩下的東西退下。盯了那捲畫像許久,終是捲起來放到屏風後面的字畫缸里,和其他畫軸混在一起。

  「月升,傳旨召皇后,寧王,還有三省尚書到御書房見駕。」

  天已經黑了,李倏叫這幾個人到御書房議事,沒幾個時辰怕是出不來,眼下他又病著,肖月升很是擔憂,「陛下,小心您的身子。」

  「無妨,去宣旨罷。」

  「是。」

  第79章 立太子

  沈令儀最先到御書房,見李倏仍是一臉病容,便道了一聲,「陛下保重。」

  言官上奏了上百道奏摺,方才讓李倏鬆口鴆殺韓風臨。皇帝陛下從來視人命如草芥,怎偏對著一個逆臣遲遲未曾下手。繞是她再不關心李倏私事,這段時間也多少老出些門道,

  「多謝梓潼關懷,朕無礙。」

  隨後到來的是李長衍及三省尚書,李倏為韓風臨賜下鴆酒那日,一早便用一件差事將李長衍支了出去,這人剛回王府就被李倏派去傳旨的人叫來宮中,見到李倏一副心如死灰的破敗模樣,一時愣住了。

  「皇叔,你……」

  李倏一抬手打斷李長衍未出口的話,坐到椅子上,開門見山道:「今日叫諸位過來,是朕有件大事要宣布,月升。」

  肖月升手持一卷密旨侍立一旁,聽到李倏喚她,應答一聲,「陛下。」

  「念。」

  肖月升當庭所讀的正是李倏曾寫下的冊立李長衍為太子的傳位詔書。

  「此密詔是朕兩年前便寫下的,待來日朕歸天后,由寧王繼承大統,奉沈氏皇后為皇太后。」

  眾人驚懼跪拜,「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何怪乎出此悲言?」

  李長衍勸道,「皇叔還年輕,將來定會有自己的子嗣,侄兒是個沒出息的,只想得皇叔庇佑,一輩子貪圖享樂。」

  李倏哪裡還會有自己的子嗣,若放在以前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如今他再也不會同別的什麼人生下孩子了。

  經過這段時日的磨礪,李長衍實則大有長進,他雖志不在此,但卻絕非草莽之輩,將江山交到他手上,絕非李倏衝動之舉。

  李倏沒理李長衍的哀求,「自今日起,長衍移居東宮,入御書房監國理政,太子冊封大典就定在三個月後罷,箇中細則章程交由禮部擬定。」

  「皇叔!」

  李長衍知道李倏眼下正心如槁木,將皇權視作枷鎖,想攔下他,緩一緩再行定奪,聖旨若真在天下廣而告之,便就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聽清楚了嗎?」

  李倏是鐵了心,李長衍只好叩首道一聲,「是。」

  迫得李長衍點頭,李倏轉而將目光落在沈令儀身上,託付道:「來日長衍登基後,沈家要向對朕一般效忠新君。」

  沈令儀神色微動,她提起長裙擺,曲膝跪拜,行得是一個臣子該有的禮節,「陛下放心,沈家世代忠勇,沈氏滿門皆願為大沅守國門,死社稷。」

  有沈家的支持,李長衍的位子便能做得穩妥,李倏有一半的擔憂因而煙消雲散。

  李倏目光微動,看向三省主事官員,問道:「眾卿可還有異議?」

  這事板上釘釘,他們怎麼好有意見,「臣等謹遵陛下之命。」

  今日召他們過來只為著這一件事,該將交代的也都交代清楚了,該說的話都說盡了,李倏尚在病中,神思倦怠,體力不支,便揮揮手讓他們散了。眾人走後,李唯李長衍還留在李倏身邊,隨著李倏步輦跟到了未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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