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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茶盞扔回到几面上,盤坐的人快速起身,幾步上去拉了門。

  過道上空空如也,早就沒了人影兒。

  賀勘站在過道良久,心中某處發空,呼呼往裡灌著冷風。低頭,手裡還拿著要送的臂套。

  為何事情朝著不一樣的方向走了?他想不通。

  出了雅樂館,街上行人便多了些。

  正是晌午時分,卻沒有一絲陽光,雲層越發的厚,讓人無端生出壓抑之感。

  賀勘站在街邊,往兩頭俱是看了看,碧色的身影已經找尋不到。也不知她是不是已經回去,或是和郜英彥去了別處?

  原來,她並不是話少安靜,只是面對他不想說而已。對著別人的時候,她是會說笑的。

  那麼,她當日與他說的放妻書,是否並不是氣話?

  深吸一口冷氣,賀勘依舊腰身筆直,端端的芝蘭君子,只是步伐比起往日,總是慢了些許。

  「賀兄。」一道略帶笑意的聲音。

  賀勘冷淡抬眸,見著一輛奢華的馬車停下,正在自己三步之外。

  接著,馬車門帘掀開,從車上跳下一錦衣公子,面上帶笑,大冬天的手裡握著一柄摺扇。

  「還真是你?」來人走上來,一雙多情桃花眼,「一起去飲酒罷。」

  賀勘神情清淡,與來人之間隔著兩步:「小侯爺自便,我還有事。」

  來人是京城寧周候的獨子,祁肇。聽說在京城惹了事,寧周候一氣之下,將人送來了洛州姑丈家反省。

  因為同會參加明年春闈,兩人有過些交集。

  祁肇摺扇敲敲手心,話語不急不慢:「上回你不是要琴譜嗎?我手裡正有兩冊孤本。」

  賀勘看著面前的人,臉笑得那叫一個燦爛,然而眼底明明躺著陰鬱。

  至於琴譜,他是尋過的,想給孟元元,可是現在……

  「走罷,我這就讓人去拿。」祁肇拍上賀勘肩頭,笑道,「酒可是好東西,我新得了一套白玉酒具,正好也試試。」

  說完,他回頭往馬車看了眼,面上幾分不耐煩。

  車門帘再次掀開,一個女子慢著動作下來,手裡端著托盤,上頭果見白玉而成的酒壺與酒盞。

  賀勘也不知為何就跟人進了酒樓,包廂中,他選了靠窗的位置,能從窗扇開啟的地方看到街上。

  總不時往街上看,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期待什麼。

  「街上是有什麼稀罕景致?」祁肇坐於對面,姿態頗有些懶散。

  賀勘不語,只是端起面前的酒盞,一飲而盡。

  祁肇手一抬,做了個敬酒的姿勢,隨後也是一飲而盡。剛放下酒盞,一直站在後面的女子走到桌前,給祁肇斟滿酒杯。

  而後,再次退回到原處。

  賀勘這才留意到,原來包廂中還有個女子。一直安靜的站著,不聲不響,讓人覺察不到存在。她半垂臉龐,眼中無甚光彩,模樣倒是生得好看。只是看著木木的,並不鮮活。

  不由,他想起了孟元元,好似在他身邊時,也是這樣安靜。於是又是一盞酒,不知自己為何總是去想她,明明她只想走。

  對面的祁肇面色也沉了沉,餘光掃著身後女子:「去泡茶。」

  女子不語,麻木轉身往牆邊的架子走去。

  賀勘耳邊輕微的聲響,仔細看過去,竟是那女子雙手手腕上圈著一條細細的銀鏈。

  「她想跑,」祁肇嘴角一抹冷笑,無所謂道,「鎖住,看她怎麼跑?」

  賀勘腹中些許難受,酒氣順著往上涌,額頭髮疼。心中琢磨著祁肇的話。

  鎖住她,就跑不掉了嗎?

  。

  從雅樂坊出來以後,孟元元沒想到事情這樣順利。

  終究郜英彥對她這件事情上心,找的門路靠譜,要她自己來的話,必然是不會這樣順當。

  所以,就想著怎樣感謝對方。

  郜英彥無所謂的笑笑,性情爽直:「何必見外,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你且把交子收好,前面有錢莊,兌換些夠用的銀錢就好。」

  孟元元點頭,往四下看看:「瓶兒姐是不是就住在附近?」

  「對,你還記著呢,就在前面巷子裡。」郜英彥指去一處方向。

  「去姐姐家看看罷,我認認路。」孟元元道。

  這邊要說感謝,她和郜英彥到底男女有別,不好過多做些什麼。正好郜瓶兒家有兩個孩子,她心想買些禮物給孩子,這樣倒是正好。

  打定主意,孟元元進去書鋪,買了些筆墨紙硯,又稱了點心帶上,便去了郜瓶兒家。

  本想著坐一會兒就走,誰知郜瓶兒死活不依,非得留下人來用晚膳。脾氣和她母親郜夫人一模一樣。

  孟元元推脫不了,只能答應下。郜瓶兒忙吩咐人準備飯食,說是早些吃早些回去。

  等用過晚膳,天也開始發黑。

  趁著還有些光亮,郜瓶兒讓自己的兄弟送孟元元回去。

  孟元元說不用,回賀家的路她識得。

  「不成,」郜瓶兒連連擺手,神情及時認真,「年底了外面是真的亂,你一個女子,可不能大意。」

  還不等孟元元說話,郜瓶兒又一連舉出了幾個例子,說誰家鎖被撬了,誰晚上走路被搶了,還有那些壞心眼兒專挑這個時候欺負小娘子……

  一連串的話下來,孟元元實在沒辦法拒絕,只好答應,說到了賀家附近的街口就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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