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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郎。」秦尤喚了聲,臉上換上討好的諂媚,「一走就是一年,你也沒回家去看看,咱爹娘……」

  「咳咳。」藍夫人輕咳兩聲,斷了秦尤的話。心中道了聲,無知的粗俗莽夫。

  「哦,」秦尤趕緊改口,抬手指著孟元元,「她帶著小妹偷跑出來,害我找遍了紅河縣。這不年底了,總得把她們接回去。」

  抓人轉眼間變成了接人,分明剛才還言要打斷人的腿。

  暖閣中的氣氛越發怪異,藍夫人看向賀勘:「既是那邊的事,不如大公子來決定。」

  賀勘應了聲,往站著的兩人看去。他還沒往紅河縣派人呢,秦尤倒先找了過來:「怎麼說是偷跑?」

  他先問的秦尤,孟元元心中嘆了聲,果然他是站在秦家那一邊的罷。也是,秦家對他有恩,而她,差點毀了他的清名。

  秦尤長嘆一聲,再不見先前囂張,反而表現出很大的委屈:「我哪裡知道?就出了門一趟,回來她就拐著淑慧跑了。那傻丫頭還不知被灌了什麼迷魂湯,你也知道,孟氏女是什麼心機。」

  「那你是否將她抵給別人,還賭債?」賀勘又問,語氣淡淡。

  「沒有,她胡說,」秦尤斬釘截鐵,連氣兒都不喘,「這個女人,我真怕她帶壞了淑慧。」

  一旁,孟元元聽著,眼前一陣陣發黑。秦尤怎就如此無恥?那麼,賀勘會信這些嗎?

  她看過去,正好他也在看她,兩人四目就此在空中碰上。

  第13章

  秦尤還在說著什麼,嗡嗡的聲音往孟元元耳中鑽著,可她完全不想去聽。

  面對上對面賀勘的眼神,輕輕開了口:「至少,這次你聽我說完,二郎。」

  二郎,原是在秦家時她這樣叫他的。與他成為夫妻,她知道是一場荒唐,也知道他心中不滿意這樁婚事,單純是出於無奈。自然不會像旁人家中,女子稱呼丈夫為夫君、相公,於是,她便跟著秦家兩老那樣,需要說話時,叫他二郎。

  座上,賀勘唇角微不可覺的輕抿,在女子的眼中看到懇切與希冀。她跟他說,這次讓她說完。

  「你要說什麼?」他問,也算是對她的回應。

  周遭一靜,只聽炭盆中的火炭噼啪響著,往外源源不斷散發著熱量。

  「你一個女人有何資格說?進了秦家門,死也是秦家鬼!」秦尤自覺賀勘會站在自己這邊,話語中難免有一分囂張,更有著堵人嘴的意思。

  孟元元餘光瞅著四下,他們都在看著她,卻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是,她沒有證據,是隔壁嬸子給她報的信兒,可她能不跑嗎?留在秦家等證據,那就是等死。

  「你口口聲聲是來接人,為何出口的都是咒罵?」她聲音不輕不重,清澈中帶上愁緒,「你說沒有抵掉我,那家中田產那兒去了?秦家不算大富大貴,可也算殷實,祖上留下的田,難道不是你偷著賣掉?」

  秦尤瞪大眼睛,難掩惱怒:「胡說,我沒賣!」

  「你有,」孟元元篤定看他,「先是八月,賣掉北河的三畝水田,九月,林山下又是兩畝旱田,公公的林子,還有二郎當初留下的那些田產,你現在能拿出一點兒嗎?」

  此話一出,藍夫人往賀勘面上看了眼。孟元元剛才的話後半段是真的,當初從秦家認回這個大公子,的確是給了秦家不少田產。

  一來,算是報答這幾年對賀勘的養育恩;二來,給的那份田產相當厚重,其實也算是一個了清,想和秦家徹底割開。

  賀勘面色不變,可眼神終究冷沉下去,手握著椅扶手不由發緊。

  「胡說,」秦尤抑制住想衝上去掐人的衝動,額上青筋暴起,看去賀勘,「二郎莫要信她,這女子什麼德行你最清楚。想當初,她用的什麼手段賴上你,紅河縣誰不知道?她如今就是嫌棄家裡日子苦,肖想著來賀家做少夫人……」

  他還想說什麼,在碰上賀勘目光時,瞬間退卻了下來。他是蠻橫,可對賀勘也是本能的生懼。

  賀勘耳中嗡嗡作響,不願提及的往事,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被秦尤揭開。似乎就發生在昨日,又好像過去了許久。

  去年乍暖還寒的春日,楊柳輕柔。他去書鋪買紙墨,鋪子裡的夥計不在,換做一個妙齡姑娘。她愛笑,臉頰上兩顆軟軟的酒窩,看著讓人心生安靜。

  外面飄了雨,她借給他一把傘,不至於淋濕書本。他說明日來還傘,微笑還禮道謝。

  次日相同時候,他去到書鋪,鋪門關著。他要離開時,聽見裡面輕微動靜,便推門進去,確定裡面隔間中有人。

  鬼使神差,他竟走了進去,當時看到的,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光滑的手臂拉扯上他……

  「就這些?」他輕吸了口氣,將腦中那些混亂揮散,重新看去孟元元。

  孟元元明白,這是賀勘在問她要證據,單單嘴裡的幾句話終究不會讓人信服,他向來是這樣的。再說,秦家對賀勘有恩,就算是秦尤的不是,賀勘是否會真的追究?秦家只剩下這一個不爭氣的兒子,看著死去雙老的份兒上,怕也不會對人怎麼樣罷?

  就在他聽完她的話,不去問秦尤,而繼續問她,已是明擺著的事了。他,不會信她罷。

  見她沉默,眾人便知是拿不出證據,哪怕是像秦尤手中的一張薄紙。但是更奇怪的是,她如此安靜,沒有向賀勘求助,動以夫妻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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