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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這聲稱呼,孟元元抬臉打量起來人,待認清時,沖人笑了笑:「興安?」

  站著的小廝咧嘴一笑,可不就是當初秦家時,一直跟著賀勘的書童?轉眼一年,人長高了不少,竟還一直跟著賀勘嗎?

  不想,人生地不熟的州府,還有個認識的人。

  「莫要如此稱呼,不妥。」孟元元好聲提醒。

  怎麼說這裡是賀家,而當初她嫁的是秦家二郎。白日裡,從銀嬤嬤的態度也順帶著看出賀家的意思,這些高門大戶,講究的是門當戶對,自然不會認她。

  興安雙手夾著托盤,聽出了人的意思,便道:「你喝口熱茶。」

  他也曉得孟元元的話沒有錯,賀勘回到賀家,以後肯定是越走越高的,一個紅河縣的普通女子的確不堪匹配。可話說回來,當初兩人卻也是實實在在拜過堂的,真的就沒有一絲夫妻情誼?

  孟元元低頭,端起茶來抿了一口。溫熱的水流淌進體內,身子終是暖和了一些。

  「公子該是回去換身衣裳,不會太久。」興安愛說話,見到孟元元也開心。儘管很多人對她有偏見,可他的相處中,認為人很好的。

  他還想說些什麼,聽見了身後的一聲輕咳,趕緊正經了臉色,收斂起笑意,規矩的垂首轉身。

  賀勘掃了眼興安,隨後繞過他到了孟元元面前。

  孟元元放下茶盞站起身,賀勘剛好從她面前經過,行走間一陣輕風,再看已落座於對面的椅子上。

  見狀,興安離開了偏廳,出去後還不忘將門扇關好。

  廳內只剩下兩個人,一時變得出奇安靜,連著外面的風聲都格外清楚。

  「適才情急,錯叫了公子名諱。」孟元元先開了口,拿眼看著安靜坐著的男人。

  的確如興安所說,他是去換了一件衣裳。卸去外頭的斗篷,顯露出他本來的身姿,腰背挺直如松,細長的手輕搭桌沿邊,手指一勾便將花瓷茶盞收入掌中,卻並沒有喝的意思。

  他就是這樣,哪怕一個隨意輕微的動作,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在秦家侍奉兩老,辛苦你了,」賀勘淡淡開口,頓了一瞬又道:「我讓人收拾了房間,一會兒有人領你過去。」

  「侍奉是應該的。」孟元元柔軟嘴角張合,裊娜站於燭光中。

  「那便這樣,」賀勘鬆開茶盞站起身來,右手習慣的往身後一背,「我還有事,你等在這邊就好。」

  說完,他抬步就走,朝著廳門的方向。

  人影從孟元元面前晃過,她看見桌上的茶水還冒著熱氣。他進來與她統共說了兩句話,不問她為何而來,怎麼來的?

  和以前一樣,他會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讓人說不出不是。就如同眼下,留下她,給她一間房,其他的並不過問……

  「等等,」她轉身,對著男人的背影喚了聲,「淑慧與我一道來的。」

  賀勘伸手拉門的動作頓住,緩緩轉身時,臉上終於有了別的表情:「什麼?」

  隔著兩丈遠,孟元元看進他的眼中:「我之前寫過信來。淑慧病了,現在在客棧。」

  「她才多大,你……」賀勘眉間皺了下,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只問道,「哪家客棧?」

  孟元元報了客棧的名字,自然也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

  「我去把她接回來。」賀勘道。

  孟元元走過來,透著半開的門往外看了眼,外頭黑漆漆的,風又冷又硬:「她應該睡下了,晚上太冷,我先回去陪著她。」

  賀勘看她,眼神中閃過什麼:「家裡怎麼了?」

  聞他此言,孟元元略顯驚詫,他沒收到信?是中途遺失了,還是有人故意扣下?

  當然現在沒工夫去追究那些,她只簡單說了秦家兩老的事情,當初沒告知賀勘,也是知道賀家不會希望秦家來攀扯,加之他要秋闈,秦老太硬是沒讓人來報信兒。

  事情始末如此,賀勘知道了個大概。他聽著孟元元一字一句,如此距離,也算看清了這個當初稀里糊塗娶來的妻子。

  不說此女的心思如何,一張臉的的確如出水芙蓉般。眼睛清澄透徹不說,天就生著一副笑顏,嘴角極好,只需一動,就讓人覺得她在笑,清泉一樣靈動。

  只是,他的清名差點兒就葬送於她手。

  收起那些零碎的過往,賀勘聽完了孟元元的話,隨後在廳中踱了幾步:「那便如你說的,讓她先休息。」

  孟元元應下,一番說話下來,不像旁人家夫妻間有商有量的,她和他之間總橫亘著一堵看不見的阻隔。心中不由想起當日與賀勘分開的時候,他問她跟不跟著走,她說秦家兩老需要照顧想留在秦家,他點了頭……

  「大公子,」一婆子這時站在了門外,門縫中露出半個身影,「老太爺讓你過去,有事相商。」

  賀勘道了聲知道,又看眼孟元元,隨後離開了偏廳。

  短暫的相見,如今又剩下孟元元自己。看賀勘的意思,應該以後會好好照顧秦淑慧,她這邊也鬆了口氣。

  這個小姑體弱,娘胎裡帶來的病,隔三差五的難受,尤其兩老走了以後,人更是一直蔫蔫兒的。在賀勘這裡,有著一層恩情,秦淑慧會過得不錯。

  興安安排了一輛馬車送孟元元,一直把人送回了客棧。

  孟元元從車上下來,急急忙忙回了房間。一推門,就見秦淑慧坐在床邊,揪著一方帕子絞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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