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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外面多玩一會兒?」

  「有別的事要做,哥哥,」他停頓幾秒,「回去再說吧。」

  以段申鶴對他的了解,清楚他在指代什麼再容易不過。

  室內的沉默像是倒掛沙漏,慢慢結束了。

  段申鶴酌量了很久,問:「其實你可以不還陽。」

  「我知道。」

  「為什麼選擇回去?」

  「我也想見到真實的你。」

  他在虛幻和過去之間存在的,真實的本體。

  既是兄長,也是戀人、前任和好友……這樣多重身份的男人。

  段申鶴仍然沉默。

  「很快就能再見了。」

  費凌寬慰他。

  ……

  夜幕降臨,四野進入漫長沉睡。

  屋外的天空仿佛被墨水浸泡,沉甸甸的,濃郁、濕潤,一瞬間電閃雷鳴,降下瓢潑的雨水。地面也在隨之震顫,高樓搖擺,行人們早已消失不見……但唯一屹立不動的是那座宅邸。

  像是某種新生,剎那間光線也消逝了,視野回歸到黑暗裡。

  再醒來時,一睜眼,面前是一塊天花板。

  帝大的宿舍有雙人間,統一的大白牆和胡里花哨瓷磚,天花板的吊燈是學校自己裝的,遠遠看去像天上趴著一隻鋼絲燈泡蜘蛛。

  有那麼一瞬間,費凌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

  等下就能見到傅司醒在燉牛奶羹,柳良辭在樓下等他上課……諸如此類。

  但並沒有。

  宿舍的另一張床鋪是空的。

  時間線又回到了兩個月之前。

  「費凌,你今天竟然來上課了……休息好了嗎?」大課上,熟悉的同學見到他都很驚訝,「我才聽說你出院了。」

  「我沒事。」

  話雖如此,他的身體實則很疲乏,車禍的後遺症在他身上格外明顯。

  任誰見到他,都忍不住側目凝視。他整個人病懨懨的,面色蒼白,黑色的羽絨服和黑衛衣,對比濃烈,他坐在那兒就是尊蒼白脆弱的瓷人。

  旁人說話聲音都放低了些,生怕吵到他。

  在這個世界裡,他並沒有因為車禍而身亡或失憶,而後以正常的方式繼續生活下去了。

  這就是那個人想要的?

  費凌是一個人來上課的,他下意識地想聯繫柳良辭,但通訊錄里已經沒有這個人了。就像男友一樣,成為了不存在者。

  水課,教授也不點名和提問。他沒有拿速寫本,只在手機上翻查,很快就得知自己的養母並沒有孩子,段家兄弟也不存在了,世上也沒有關於乘淮的新聞。男高中生……大概也是不存在了。

  所以,那個人在哪呢。

  課後。

  「原來你今晚不住宿舍?」身旁的同學小臉微紅,「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他難得坐在費凌旁邊,只想和對方多說幾句話。

  冷美人頭也不抬,低垂著的濃而長的睫毛輕輕顫著,他在本子上不知道寫了什麼,眉心舒

  展開。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他說。

  費凌在門口打車回了家,路上有些犯困,他的身體比之前更差的,他懷疑說不準還有鬼魂的性質。

  洗完澡,躺在床上,精神才好了一些。

  養母大部分時候都不在首都,這個時間仍在外面駐使。

  他自己倒了杯茶水。

  窗外有些雨聲。費凌去關窗,瞥見樓下的管家正站門外張望,看不清神色。他恐高,這個距離看久了就暈,將窗戶關了就坐到沙發上。

  管家和他撥了個通話,說:「少爺,外面有個男人一直在看樓上,開了輛銀色的車來的。是少爺的朋友嗎?」

  「應該不是。」

  費凌在首都的髮小不多,非要說的話,可能是魏城,但這陣子魏城不在這兒。

  好在管家拍了照片。

  費凌在手機里看了眼,一輛陌生的科尼塞克跑車,擋風玻璃後是個面目陌生的年輕男人,拿著煙,視線往上眺望著段家這棟樓。

  管家說,這個男人在附近徘徊了半小時,本以為是走錯的,他後來覺得不對。

  怪人,或者追求者。

  但想到辛風之前說的那番話,費凌也認為可能是「那個人」。

  破碎魂魄的集合體,融合的本質。

  這種跟蹤的作風,也很容易讓他想到傅司醒。

  但對方已走,費凌一時半刻見不到人,不好確認。

  他和管家解釋:「下次這人來了,你和我說一聲。」

  「欸……他好像又來了。」管家驚訝說。「就在門口。」

  樓下已經停了那輛銀色科尼塞克。

  費凌開了門。

  庭院外下著微雨。

  他推門而視,瞥見那輛車走下來了一個年輕男人。

  身材高大,穿黑風衣,面龐陌生。

  費凌留意到他懷裡的花。

  玫瑰花,藍色。

  奇蹟。

  「本來是到學校找你,但去晚了,你已經下課了。我跟著你,到你家門口等著。」

  男人低聲說。

  他眉骨高,眼瞼很薄,抬眸時顯出眼窩的痕跡,模樣氣

  質看著很斯文,但做的事與斯文沒什麼關係。

  「跟蹤我?」

  費凌問他。

  「嗯。」

  「……」

  「別生氣。」他走近了幾步,將玫瑰遞給費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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