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物是人非
看到他如此有誠意的份上，皇甫小五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媳婦兒！你看，我這也是經過精確計算的，那茶雖然燙了一些，但是，只是淋了一點在上面！並沒有直接潑上去！所以根本沒怎麼燙到！」
「……」皇甫小五看了一眼他紅彤彤的手背，再想到他的話，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嗯，幸好沒有燙到，否則，是不是得把他這個豬蹄給燙熟了？
「……那個……媳婦兒，家裡有吃的不？我有點餓了！」顏大少一看皇甫小五的臉色，就恨不能抽自己一個嘴巴子，好不容易給哄好了，怎麼就又開始說這個話題了？這不是傻嗎？
於是，連忙轉移話題。
「……你等等，我去廚房看看！」聽他這麼一說，再想到他那敏感脆弱的胃，哪裡還敢跟他繼續置氣？皇甫小五收拾好了藥膏，這才起身快速的向廚房走去。
「好！」顏大少輕輕的應著，嘴角微微勾著，心情無比的好。
之後的幾天，歐擎陽又跑了幾次崢嶸大樓，顏大少倒也很有耐心的接待了，只是，再也沒有鬆口要去歐家大院的意思。
「還是算了吧，你們一家和和樂樂，我去了，只會讓你為難！畢竟，我本來就是多餘的那一個！」顏大少看著歐擎陽，很是無奈的說道。
那個模樣，把一個渴望回家又不得不忍耐的姿態表現的淋漓盡致。
歐擎陽見了，難得的少了一份功利心，反而充滿了愧疚，想到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對這個孩子的虧欠，尤其是上一次自己的夫人做的那個混帳事兒。
「銘恩！你相信我，以後，這些事情我都會安排好的！」歐擎陽看著顏大少，語氣堅定的說道。
無論是歐夫人還是歐辰，都不會成為他回歸歐家的阻礙。
「那些事情以後再說吧！」顏大少開口說道。言外之意，等你把你家後院處理好了，再來跟我說這件事兒吧！
歐擎陽自然也明白了顏大少的意思，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你也不用太為難！」顏大少愣怔了良久，終是開口說道。
「其實，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有些東西也不是那麼重要了！你不用為了我而……」
「不！不為難！」歐擎陽連忙開口說道，確實，如果不是歐辰出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顏錚和皇甫家的人搭上了關係，確實，認不認顏錚這個兒子也沒什麼所謂，可是現在，他確實不得不認！歐家偌大的基業，不能連一個繼承人都沒有。
那些同僚，又有多少人在等著看他的笑話呢？
他怎麼能夠讓他們得逞？
歐擎陽明白了這一點，想要認回顏大少的決心就更加的堅定。
顏大少沒有多說，畢竟，物極必反，有些話適可而止就行了！
開口，喚來了秘書，送走了歐擎陽！
歐擎陽回到家之後，就開始著手解決歐夫人和歐辰的事情。
歐夫人在醫院裡面住了幾天，也就昨天晚上才出院。
現在的歐夫人，看著歐擎陽，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他那天恨不能殺之而後快的眼神，然後便控制不住的恐懼！
尤其是當歐擎陽靠近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的後退，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慄。
那樣瀕臨死亡的感覺，實在是太深太讓人恐懼了！那般鮮明的感覺，讓她想忘都忘不了。
從醫院回來之後，歐擎陽就沒有給過她好臉色，每一次，臉色都陰沉的好像要滴出水來一樣。
然而，這一天，當他出去一趟回來之後，已經陰沉了很長時間的臉色似乎終於發生了轉變，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容。
然而，這個樣子的歐擎陽，並沒有讓歐夫人安心下來，反而越發的膽戰心驚了。
果然，歐擎陽一開口，就是他不能承受之痛。
「你……你說什麼？」歐夫人看著歐擎陽，小心翼翼的問著，幻想著，自己剛剛或許聽錯了。
「我在市郊有一座房子，近期，你和阿辰就搬過去吧！」
歐擎陽卻沒有顧及到她的幻想，一個字一個字從他的嘴裡吐出來，生生的將她所有的幻想都給敲碎了。
「為……為什麼？」歐夫人想不通，他這是要做什麼？把她和兒子驅逐出歐家嗎？
為什……想到一半，突然就想到原因了，抬起頭，愣愣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就為了……為了那個私生子，所以，你要把我和兒子一起趕出去？」
她住在哪裡都無所謂，真的，可是，他怎麼能這樣對待兒子？
他就一點也不顧惜兒子的感受嗎？
「你說什麼？」歐擎陽卻在聽到私生子這三個字的時候，原本神采奕奕的模樣，瞬間變得陰冷下來，眯著一雙蒼老的眸子，語氣危險的問道。
「……」歐夫人搖了搖頭，哪怕心中十分的憤怒，此刻的她，也不得不逼迫著自己冷靜下來，無論如何，她也要為自己的兒子著想，不能一時意氣用事，讓她的兒子一傷再傷。
傷了身子還能夠活下去，傷了心那該怎麼辦？
「老爺，我錯了！」撲通一聲，歐夫人在歐擎陽的面前跪了下來，語氣哀求的說道。
「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在胡言亂語的，你要把歐銘恩帶回來，我也一定對他恭恭敬敬，絕對不會發生以前的事情！老爺，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求你了！」
「……」歐擎陽的臉色十分難看，看著抱著自己的腿不停哭訴的女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狠下心來。
「老爺，求你了，就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歐夫人緊緊的抱著歐擎陽的腿，大聲的哭訴，「以前是我錯了，以後，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贖罪，讓銘恩那個孩子原諒我的！」
這句話一出，歐擎陽倒是稍微鬆動了一下，嗯，把她留下來，銘恩那個孩子偶爾還能拿她出口氣。
「行吧，再給你一次機會！」良久，歐擎陽終於開口說道。「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一次，你再壞了我的事兒，那就不是被趕出歐家大院那麼簡單了！」
「我知道，我知道！」歐夫人連連點頭，一臉激動的模樣，「你相信我，我不會再犯蠢了！」
「嗯！」歐擎陽點了點頭，他相信，她也不會繼續愚蠢下去。「下去準備準備吧！」
「是！」歐夫人應著，乖乖地爬了起來，這才快速的退了出去，不顧身上的疼痛。
哪怕心裏面已經屈辱的要命，她也只能咬牙死死的忍著。
抬腳，上樓，這件事情，她並沒有告訴歐辰的意思，然而，她卻低估了歐辰的能力。
哪怕他現在手腳不能動彈了，可以活動的範圍有限，然而，卻沒有打算做一個瞎子聾子，都知道的事兒，他一件也不少。
比如，她如何會被歐擎陽暴打，比如，她在醫院躺了幾天，比如，剛剛發生的事情。
所以，歐夫人剛上樓，就被歐辰的看護攔住了去路。
「夫人，大少爺有情！」看護看著歐夫人，一臉溫順恭敬的說道。
「什麼？他現在找我什麼事情？」歐夫人有些疑惑的問道，臉上的淚痕未乾，歐夫人一邊問著，一邊擦了擦自己的臉，這副模樣，可不能讓兒子看見。
「這個不知，大少爺只是讓我請您過去！」看護說道，不說一句不該說的話。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歐夫人應了一聲，努力的擠出一抹微笑，這才轉了個方向，向兒子的臥室走去。
臥室里，只有歐辰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歐夫人愣了一下，隨即帶著笑容，快步的走了過去。
「兒子，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歐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語氣輕柔的說道。
心裏面，卻更加的堅定了，就算是為了兒子，再大的屈辱她也能夠承受，她絕對不能夠讓兒子像被丟垃圾一樣丟出歐家。
他是歐家的嫡長子，血統高貴，任何人都不能改變這一點！
哪怕受了傷，失去了繼承歐家的資格，那也是歐家的大少爺，值得被所有人尊敬，而不是被圈禁在郊外的某個房子裡。
「媽！不用在我面前裝了，什麼事情我都知道！爸已經徹底的放棄我了，是吧？」歐辰的視線終於從窗外收了回來，看著自己的母親，語氣輕笑著說道。
歐夫人狠狠的一震，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極力掩飾的東西，會讓兒子輕而易舉的說出來。
「兒……兒子，你不要多想，你放心，就算是拼盡了所有，拼了我這條命，我也不會讓你遭受那樣的屈辱！」歐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語氣堅定的說道。
是了，竟然隱瞞不住，那就要讓他相信，只要有她這個做媽媽的在一天，她就不允許歐擎陽那樣對待他。
「媽，你真的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情嗎？」歐辰看著自己的母親，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是了，不怪他懷疑，畢竟，他沒有受傷之前，他別以為他的父親是天下最好的父親，可是現在呢，還不是說捨棄就輕易的把他給捨棄掉了？
所以，什麼母愛如水，父愛如山，在他的眼中，都只是狗屁罷了！
「是！」終歸，他還是不太了解自己的母親的，他的這個母親，不在乎自己的丈夫，也不在乎自己的女兒，唯一真正在乎的人，就只有他這一個兒子。
所以，聽著兒子的問話，歐夫人毫不猶豫的回答了。「只要是為了你，只要你能高興，任何事情，我都願意去做，哪怕是去死！」
「……那……就去死吧！」歐辰聽了，愣了好大一會兒，良久，終於開口說道。
「什麼？」歐夫人顯然沒有想到兒子會是這個反應，不由得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兒子。
「我說……那就去死吧！」歐辰開口，依舊是一臉平靜的模樣。
「那……那你怎麼辦？」歐夫人顫抖著雙唇，囁嚅著說道。
「我會好好的活著！把所有害我成這個樣子的人都送進地獄！」歐辰說道，嘴角緩緩的勾勒起來，眼中的怨毒之色越發的濃重。
「……好！」良久，確定兒子不是在開玩笑，歐夫人終於點了點頭，輕輕的應到。
嗯，如果她死的話，是兒子需要的，她可以去死！
這一下，饒是平靜的歐辰也不由得狠狠的一震，抬頭，愣愣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似乎是第一次，歐辰這麼認真的看她。
對於這個母親，他從來是不屑的，太過愚蠢，太過小家子氣，對於自己一向寵愛的妹妹，她這個母親，竟然也不冷不熱，他就越發的不待見這個母親了。
可是，今日，這個愚蠢懦弱的母親，這突然讓他改變了想法！
他沒有想過，她就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了，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就是他，被人折斷了雙手雙腳，他也沒有勇氣去死，他當初那麼崇拜敬愛自己的父親，他也敢肯定，如果父親讓他去死，他不僅不會答應，說不定還會和說出這個要求的父親老死不相往來。可是，她竟然答應了！只是遲疑了那麼一小會兒，她竟然就答應了！
「呵呵呵……」歐夫人看著歐辰臉上的震驚，不由得輕輕的笑了出來，走到他的面前，雙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你是我的兒子啊，我唯一最愛的兒子，只要是你需要的，一條命又算得了什麼？」
「不……不止我，還有蕾蕾！」歐辰吶吶的說道，似乎有點適應不了這樣的轉變。
「不！只有你！只有你一個！」歐夫人在提到歐蕾的時候，神色大變，冷著聲音說道。
「媽！告訴我為什麼？明明蕾蕾跟我一樣，都是你的孩子，為什麼你從來不喜歡她？」歐辰皺了眉頭，一臉疑惑的問道。
「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啊！」歐夫人開口說道，隨即便忍不住大聲的笑了出來。
「不，媽，你搞錯了，她是，我當時一直守在你的身邊！她是啊！」歐辰說道。
「哈哈哈……」歐夫人卻沒有再說話，只是大聲的笑著，近乎瘋狂的模樣。
歐辰卻皺了眉頭，根本就不明白歐夫人到底在笑些什麼！
樓上的瘋狂的笑聲經久不息，而樓下，歐擎陽正在忙碌著，正在讓人安排宴會的事兒呢，是了，顏大少回歸歐家，總不能不聲不響的就回來吧，他得召告天下，告訴所有人，他歐擎陽除了一個歐辰之外，還有一個更加優秀的兒子。所以，他決定召開一個宴會，讓整個帝京的名門望族都來參加，那個時候，他在當眾宣布顏大少的身份。
然而，他不知道，這個設想很美好，他卻永遠也沒有機會去實現了！
6月底的某一天，歐家突然發生巨大火災，除了當時去醫院復檢的歐辰，歐擎陽夫婦雙雙被燒身亡。
歐家大院，也被燒的面目全非，這件事情，立刻轟動了全國。
火災的事故原因正在進一步調查，至於歐辰，自然痛徹心扉，要求一定要仔細的調查。
然而，調查的結果卻很出人意料，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歐夫人，故意縱火，不僅燒死了歐擎陽，最後竟然把自己也給燒死了。
原來，他們夫妻兩人之間早就有了嫌隙，歐夫人被家暴重傷的事兒自然也爆了出來，這樣，就有了合理的解釋了！
根據屍檢報告，歐擎陽之前應該服食了安眠的藥物，所以，才會如此嚴重。
至於歐夫人，體內卻是沒有的。
「呃……真沒想到，咱們老闆只是被燙了一下手，竟然就解決了這麼大一個問題，這手燙的，一點都不虧呀！」
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張山摸著自己的下巴，一臉驚訝的說道。
「還真看不出來，那個歐夫人，竟然還有這麼狠毒的心思？」張龍也想到了那天見到的女人，雖然眼神怨毒，然後，一看就是個膽子小的，被歐擎陽一瞪，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顏大少眯著一雙好看的鳳眸，卻並沒有多少高興，當然，也並沒有多少不快，嗯，他也算是遇到對手了！還真沒想到，男人狠毒起來，一點也不比女人差。
怪不得別人說什麼無毒不丈夫呢！
只是，雙腿雙手健全的時候他都不怕，現在變成這樣了，他顏錚自然就更不怕了。
「老闆，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趙虎看著自己的老闆，一臉疑惑的問道。
「有什麼好高興的？」顏大少輕笑，「你以為，他們兩個人的死真的就這麼簡單？」
「……難道還有什麼？」趙虎問，一臉懵。
「老闆，你不是說，這是歐辰和他老媽聯合演的一場戲吧？」一旁的張本，一邊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完美無瑕的臉，一邊驚訝的說道，「嗯，那這個歐辰還真是狠心決性，自家老爹老娘都下的去手！」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歐辰安排的？」張山開口，同樣一臉的震驚。
但是張龍，很快的就想通了，這事兒，還真有可能，畢竟，最近歐擎陽跑這邊跑的勤快，更是聲稱要舉辦晚宴，為他們老闆正名。
如果這場晚宴真的舉辦成功了，他們老闆回了歐家，歐家和歐辰也就沒什麼關係了。
歐辰想要反敗為勝，確實沒多少希望。
如今，他這麼一搞，歐擎陽死了，晚宴自然也就沒辦法舉行了，歐擎陽正當壯年，應該沒立下什麼遺囑之類的東西，這歐家的產業自然都落到了歐擎陽和歐蕾的手上。
這樣算來，對歐辰來說，歐擎陽死了，確實比活著要好很多。
「這個歐辰，確實算得上對手，嗯嗯，單單就他這個狠絕的性子來說。」李戴雙臂環胸，語氣認真的說道。
歐擎陽的事情，對於帝國的政局而言，同樣也引起了不小的動盪，好在，皇甫離早就準備好的接替歐擎陽的人，因而，這股動盪之風，只吹了那麼一小會兒，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當然，歐家到底是權貴之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皇甫離雖然收了歐家權，在別的方面，卻沒有吝嗇，該給的補助，一分不少。
歐家夫妻的葬禮，皇甫離還親自去弔唁來著。
歐蕾接到消息匆匆趕回來的時候，正巧就遇到皇甫離前來弔唁。
只是這個時候，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欣賞這個男人都美色，只是，下了車，腿就軟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她離開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家裡面就已經變得物是人非了。
她的爸爸媽媽沒了，她的哥哥廢了雙手雙腳此刻正坐在輪椅上。
「啊……」歐蕾悽厲地大叫一聲，整個人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倒的方向，正是皇甫離所站的地方。
皇甫離何許人物？跟小五一樣，有著比自家老爸還有嚴重的潔癖。
除了家人之外，很少有人能夠有機會靠近他一米以內。
所以，再感知到身後的動靜時，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很自然的避開了歐蕾倒過來的身子。
跪在靈位前的歐辰，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眸光不由得閃了閃，隨即自己身邊的人吩咐道，「去把小姐扶過來！」
「是！」兩個披麻戴孝的傭人，聽到他的吩咐，這才起身，快步的走了過去，從皇甫離的下屬手中接過歐蕾。
歐蕾幽幽的轉醒，入眼的，便是大片的白，白的帆布，白的花，這一刻，她中午又沒辦法自欺欺人！
「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