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你呀，真是老了
「給我滾！都給我滾出去！」躺在床上的歐辰大聲的嘶吼著，原本極力維持的平靜在這一刻終於被打破，一張冷峻的臉，也猙獰扭曲的厲害！
「阿辰！阿辰！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個樣子！」歐夫人看著兒子痛苦的模樣，忍不住撲了上去，無力的哭喊著。
「滾出去！」歐辰卻紅了一雙眼，根本已經不認識撲到自己身上的這個人一樣，他想躲起來，躲到一個只有他自己的地方，沒有人能夠看見他這個狼狽的模樣。
可是，他連躲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活死人一樣的躺在床上，仰人鼻息。
他是歐辰啊！他不應該是這個模樣的！他應該是那個意氣風發，上戰場扛槍殺敵的軍人，怎麼能夠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啊啊啊……」悽厲的叫喊聲，在病房裡面響了起來，那麼悽厲，那麼尖銳，那麼瘮的慌。
歐夫人看著兒子這個模樣，又是心疼，又是恐懼，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著，心中更是把歐擎月給恨的要死，這個惡毒的女人，她恨不能把她撕成碎片。
歐夫人也想崩潰，可是，她卻不能，尤其是這種時候，她更加的需要堅強，現在的她，是兒子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至於……至於那個丈夫。
想到歐擎陽，歐夫人忍不住冷笑了幾聲，從兒子出了事以後，他雖然待在醫院裡面，卻沒有進來看兒子一眼！
歐夫人知道，這個男人肯定又要像當年兒子病危的時候一樣，不去想著怎麼挽救兒子，而是想著怎麼找到一個可以代替兒子的繼承人！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歐夫人卻比誰都明白，自己就是嫁了這麼一個現實的男人！
他想的，永遠都是自己，權衡利弊，怎麼樣才是對他最好的！
當年，為了自己的官位那麼決絕的捨棄那個女人，對自己的私生子不管不問，當兒子病重，他又那麼果斷的放棄了兒子，找回了他不管不顧十幾年的私生子，當兒子在她的不放棄之下轉危為安，他又毫不猶豫的再一次捨棄了私生子，如今，兒子成了這個模樣，就算她不放棄，兒子也沒有辦法恢復如初，所以，這個男人在認清現實之後，又要再一次捨棄她的兒子了！
哈哈哈……歐擎陽，你的心都拿去餵狗了嗎？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就算你要找別的繼承人，你就不能來安慰安慰他嗎？
一眼都不來看，本來就瀕臨崩潰的兒子，我有什麼樣的感覺你真的就不知道嗎？
看著打了鎮靜劑終於平靜下來的歐辰，歐夫人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她……她該怎麼辦？
之後的幾天，不知道是不是心如死灰了，還是漸漸的習慣了，總之，歐辰除了最開始的絲毫不能接受之外，之後，倒是平靜的接受了。
歐夫人看著兒子這樣的變化，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只是，並不敢在兒子的面前哭泣，只能背後偷偷的哭。
兒子已經夠辛苦的了，她不能讓兒子更加心煩！
很快的，因為有歐擎陽的施壓，歐擎月的案子很快就判決了下來。
從重處罰，歐擎月被判了二十年，而被他收買的人，也被看了相同的罪。
那些被收買的人聽到這個判決之後，整個人都懵了，他們只是教訓教訓一個人，嗯，說實話，那天晚上，他們頂多也就是看了一場戲，一場武打的戲，因為根本就用不著他們出手教訓，已經有人幫他們教訓了。
歐辰的身手他們也看著了，他們自然也不會吃飽了沒事幹，還要衝上去挨打！
可是，他們不知道，看這麼一場戲，需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二十年！等他們出來的時候，世界得變成什麼樣啊？那個時候，他們還有能力適應這個世界嗎？
然而，沒有人去管他們能不能適應這個世界，二十年，對於歐辰來說，還是輕的，按著他的想法，就該關他們一輩子！
懵逼的不只有那些被收買的人，還有歐擎月，她真的沒有想到，判決會這樣重！
買兇殺人？她根本就沒有想殺人？可是，沒有人相信她，甚至連辯護律師都不敢給她辯護，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哥哥在推波助瀾！
二十年！歐擎月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會有這麼長的時間是要在監獄裡面度過的！
現在的她，已經四十多歲了，再過二十年，她已經變成老太婆了？她的一生，又有幾個二十年？
歐擎月的判決下來了，歐辰也算解決了心頭的一樁大事兒，整個人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甚至，臉上還有了笑容。
當然，這些還不夠！怎麼夠呢？他摧毀的人生，只有一個人付出代價怎麼夠呢？
所以，還有一個人！
「媽，你去爸爸叫過來，我有話要和他說！」歐辰看著自己的母親，難得和顏悅色的說道。
「好！好嘞！」歐夫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連忙開口應道，然後便快步的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歐擎陽就走了過來，當歐擎陽打開病房的大門走了進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兒子消瘦的臉龐。
歐擎陽的腳步一頓，驀然就心虛了起來，這是兒子受傷之後，他們第一次相見，中間已經夠相隔了十幾天。
不是他狠心絕性，不是他不想看看兒子，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曾經讓他很驕傲的兒子！
「阿辰，怎麼樣？還疼嗎？」歐擎陽看著自己的兒子，微微有些尷尬的問道。
「不疼了！」歐辰開口，難得微笑著說道，神情自然的，就好像沒有看到歐擎陽臉上的尷尬一樣。
看到兒子沒有半點責怪的樣子，漸漸的，歐擎陽也坦然了許多。
「爸，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說一下！」歐辰看著自己的父親，滿臉認真的說道。
「嗯？」歐擎陽在病床邊坐了下來，看著一臉嚴肅認真的歐辰，疑惑的問道。
「就是關於那天晚上我遇襲的事情！」歐辰看著自己的父親，認真的說道，「那天晚上，襲擊我的，除了姑姑派出的人之外，還有另外一波人！」
「你說什麼？」歐擎陽聽了兒子的話，一臉震驚的模樣。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歐辰躺在床上，語氣平靜的說道，「那天晚上，我同時遭遇了兩撥人的襲擊，一方面，可能就是姑姑派去的人，處理他們，倒不是很麻煩，然而，另一方面派去的人，能力卻非同一般，再加上以多欺少，我才會完全沒有招架的能力，只能被動的挨打！」
「你是說，你傷成這樣，你姑姑根本就不是罪魁禍首？」歐擎陽看著自己的兒子，滿是震驚的問道。
「對，她頂多也就是個幫凶！」歐辰開口，一臉微笑的說道。
「……你為什麼不早說？」歐擎陽看著自己的兒子，神情有些凝重。
歐擎陽想到自己妹妹一直對自己重複的話，說她這個只是想教訓一下，真的沒想下重手！可是，他想著自己兒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根本就不聽她的解釋。
可是，現在聽歐辰這麼一說，歐擎陽才知道自己錯怪了歐擎月。
不是說歐擎月沒有做錯，不需要懲罰，只是，這樣的懲罰實在是太過了些，如果真的像歐辰所說，給她一點教訓，判個兩三年也就差不多了！如今，卻是整整二十年！這二十年，歐擎月該怎麼熬過來？
「早說？我怎麼會早說？」歐辰聽了父親的話，忍不住輕輕地笑了出來，好像在嘲笑自己父親的異想天開。
他要是早早說出來了，歐擎月還會判這麼重？這不是開玩笑嗎？
「爸！我跟你說，把我害成這個模樣的任何一個人，哪怕這個人只是起著螺絲釘的作用，我都不會輕易的饒了他們！」
現在能夠支撐歐辰活下去的，也就只有報仇的力量，如果這個地方都沒有，他就這樣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活下去了！
「……她是你姑姑！」歐擎陽愣了一下，隨即，義正言辭的提醒歐辰。
「那又如何？」歐辰輕笑，「如果她真的有把我當成自己的侄兒，又怎麼會給我安排這麼一齣戲？」
如果不是她安排的那些人，或許，這麼晚上，他也就逃走了！
「她……」歐擎陽還要再解釋什麼，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歐辰給打斷了！
「爸，我不想再跟你說姑姑的事兒！」歐辰開口，語氣淡淡的說道，「我現在就跟你說一說，另外一方人馬是誰！」
「……誰？」歐擎陽雖然不滿意兒子的態度，卻也很好奇另外一撥人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毀了他的繼承人？
「顏錚！」歐辰開口說道，萬分肯定的語氣。
「不可能！」歐擎陽直覺的說道，同樣的果斷決絕。
「呵呵呵……」歐辰看著父親的反應，忍不住輕輕地笑了出來。
「……」歐擎陽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太大了，連忙開口，妄圖解釋，「我說是，無論怎麼樣，他也是你的弟弟，他怎麼可能會對你下狠手？」
雖然說著這樣的話，歐擎陽的心裏面卻也不是那麼的肯定。
畢竟，顏大少可是明目張胆的說過，如果想要他回歐家，那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要取代歐辰的地位。
如果是顏大少下手的話，動機什麼的，根本就不用費力去尋找，廢了歐辰，顏大少才有機會繼承歐家。
「弟弟？」歐辰冷笑兩聲，他怎麼會有這麼心腸歹毒的弟弟？再說了，他媽，除了傷了他之外，就只生了歐蕾這麼一個妹妹，再沒有生下別的孩子。
「你怎麼肯定是他動的手？」歐擎陽已經放棄了勸他接受顏大少的可能，只是皺著眉頭，開口詢問道。
「顏錚的一個下屬，曾經和我動過手！那天晚上，襲擊我的人，雖然臉上畫了臉譜，但是，他的一招一式還是出賣了他！我一眼就認出那個人就是曾經跟我動過手的顏錚的下屬！」
歐辰看著自己的父親，語氣堅定的說道。
「……」歐擎陽沒有再說話，腦海中，卻不由得閃現出顏大少的身影，說實話，這個孩子確實挺聰明，不僅輕輕鬆鬆的搞定皇甫家的人，還有一股狠絕的性子，這樣的性子，才能造就一個人，幫助他爬上世界的巔峰。
「爸是不是在想顏錚很厲害，很適合做歐家的繼承人？」歐辰看著自己的父親，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語氣更是半陰不陽的說道。
「這……胡說！」心思被兒子看破，歐擎陽有些難看的否決道。
「呵呵呵……」歐辰聽了父親的話，不由得笑得越發的歡快了。不知道笑了多久，方才平靜下來，看著自己的父親，一臉認真的說道：「爸，你這個想法確實不錯，但是，可行性卻沒有多少！」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本來還想說他想太多的歐擎陽，昨天后面的話之後，不由得一愣，眼神閃了閃，滿是疑惑的問道。
「爸，你呀，真是老了！」歐辰看著自己的父親，滿是感慨地說道。
「你……你亂七八糟胡扯些什麼？」歐擎陽聽到歐辰的感慨，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還夢想著開疆擴土，哪裡會承認自己已經變老了？歐辰這是什麼意思？故意給他找不痛快嗎？
歐辰這根本就不把他的怒火放在心上，依舊語重心長的說道，「爸，不要否認，你確實老了，不像以前那麼敏銳了！」
「……」歐擎陽想要說什麼，卻看見歐辰搖了搖頭，於是，只能恨恨的閉上嘴巴，等著他的高見。
「爸，你以為，顏錚廢了我，是為了咱們歐家偌大的家業嗎？」歐辰看著自己的父親繼續說道，「你錯了！你沒有調查過他吧？不對，準確的來說，是沒有調查出來是吧？」
歐擎陽默然，確實，他不是沒有調查過顏錚，但是，卻根本沒有調查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如今，聽歐辰這麼一說，似乎也終於來了些興致。
「你知道嗎？單單是一個崢嶸集團，所擁有的資產都可以和魅影集團相比！崢嶸集團你不知道！咱們帝國的魅影集團你應該清楚吧？」歐辰輕笑地問。「說他富可敵國沒什麼語病吧？」
「……」歐擎陽聽了兒子的話，臉色很沉，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是了，別的他不知道，魅影集團的影響力確實天下皆知的！
如果真是這樣子的話，顏錚確實看不到歐家這麼一點家業。
「除了錢，就剩下權了！」歐辰開口說道，「歐家的錢確實算不得多！歐家所掌握的權力著實讓人眼紅！」
歐擎陽聽到這裡，不由得自豪的點了點頭，這個，確實是事實！除了皇家，哪一個家族還能夠和歐家相提並論？
然而，他的驕傲還沒有維持多長的時間，就再一次被自己的兒子給打破了。
「這要是放在別人的眼中，誘惑力確實挺大，可是，對於顏錚來說，那就太不值錢了！」歐辰開口繼續說道，「可是爸，你別忘了，顏錚現在是什麼身份？他可是皇甫家的女婿，用你的話說，那就是駙馬爺，你覺著，他想要做什麼事情做不成？還用得著歐家？」
「……」說到這裡，歐擎陽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看著自己的兒子，歐擎陽的臉陰沉的都快要滴出水來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你覺著，顏錚為什麼要這樣對付你？」
「……」歐辰目光定定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良久，方才堅定的開口說道：「復仇！他是來復仇的！」
歐擎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豁然大變，復仇嗎？他真的是回來復仇的？
「爸不相信嗎？」歐辰開口輕笑著說道，「爸是不是忘了，顏崢的母親是怎麼死的？是不是忘了咱們歐家又是怎麼對待他的？嗯，你可能還不知道，據說，當年我生病的時候，姑姑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兒子過繼給你當兒子，又是怎麼羞辱顏崢的，嗯，還有媽，為了保證我的地位，當年，更是在你送走顏崢之後，特意安排了一場車禍，打算要了顏崢的小命！你說，歐家對他做的一切一切，他還有原諒歐家的可能嗎？」
歐辰看著自己的父親，看著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嘴角的笑容就越發的艷麗。
歐辰本不是一個愛笑的人，通常是面無表情一整天，不論是自己的下屬還是其他不熟的人，看見他，都會叫一聲冷麵閻王。
可是現在，這短短的幾天之內，他的笑容卻經常掛在臉上，嗯，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笑容，也有這麼多的意義存在。
嘲諷的，難過了，支持不下去了，任何一種，都可以用笑來表達！哈哈哈哈……
歐擎陽的臉色一寸一寸的灰敗下去！他以為只有自己虧待過那個孩子，所以，只要他給出來的籌碼足夠，那個孩子，一定會成為歐家的助力，可是，他不知道，除了他之外，歐家的其他人也虧待過那個孩子，原諒？如何原諒？那就真的是為了復仇而來？
「爸！」歐辰看著自己的父親，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繼續開口，「爸，你再仔細的想一想，這麼多年，咱們歐家那可謂是平步青雲，順風順水，可是，現在呢？自從顏崢出現以後，咱們家又發生了些什麼？」
「……」歐擎陽聽到這裡，臉色又狠狠的一白。
歐辰卻沒有給他喘氣的機會，繼續開口說道：「表妹犯罪被判死刑，姑姑則被判了二十年，而我，也變成了一個廢人！你再想想蕾蕾，按著之前發生的事兒，如果不是咱們行動的早，把蕾蕾送出國去，爸，你想一想，蕾蕾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歐蕾，就好像要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歐擎陽對顏大少的信心徹底的土崩瓦解了。
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歐擎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雖然，家裡面的這一切，好像都是犯了事兒，才會落到這樣的結局，可是，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著這一切，讓他們無論怎麼掙扎，都只能走向一個結局――毀滅！
所以，顏錚，真的是來復仇的？目的只是要毀了歐家？
歐擎陽起身，渾渾噩噩的向外走去，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走出這樣的困局，他一生叱吒政壇，卻不想臨了了，竟會遇見這樣的事兒！難道，真的是因為他老了嗎？
躺在床上的歐辰，嘴角勾起一抹怨毒的笑容，看著父親佝僂的背影，眼中沒有半點的同情。
他不願意做那個被拋棄的，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被拋棄的人！
所以，痛苦的話，那就大家一起承擔吧！
反正，他這一輩子，已經沒有希望了，他自然不會把希望留給別人。
他歐辰，從來不是這麼善良的人。
在醫院裡面又養了幾天，歐辰的情況算是穩定了下來，以便安排出院回家了！
當然，因為他的情況特殊，又特意配了兩個護理人員跟著他一同去了歐家。
至於歐擎陽，那天聽了歐辰的一頓解說，便沒有再出現顏大少的面前。
這種情況，顏大少自然樂得清靜。
「嗯，所以，你們到現在還沒有查到那撥人到底是什麼人？」顏大少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幾個人，皺著眉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