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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鳴指了指莊喬:“你真敢說我什麼都沒做?”她放下的手微微下垂,仿佛輕撫一樣拂過左顏的脖子,左顏正愣神,眼一翻倒在地上。

  鶴唳餵的叫了一聲,見雁鳴頭也不回往前,一眼也看不清左顏到底是昏倒了還是被抹脖子了,這一閃神就讓莊喬抓著機會照脖子就是一刀,幸好她閃得快,只是一條細細的血線,可鶴唳還是笑了:“你來真的啊!那你別後悔。”

  莊喬神色一緊,卻聽鶴唳忽然大喝一聲,使出吃奶的力氣猛地扭住他的手腕,像小牛犢子一樣往前兇猛的一撞,什麼章法都沒有,硬是將他按在了旁邊的欄杆上,也不管莊喬的短劍就抵在自己腰腹,騰出一隻手抓著他的髮髻就往欄杆上按,又開心又yīn狠的:“讓你多事!讓你多事!讓你多事!”

  這種打法分明就是街頭打架的套路,極度粗魯毫無美感,會點功夫的都不屑用,可偏偏它卻是極為有效和科學的一招——撞手可以去武器,撞頭就可以去神智。

  反正鶴唳兩下撞下來,莊喬果斷腦震dàng了,而猝不及防之下他的劍也只是劃了一下,剛破開厚厚的棉襖,也就腰上也就破了一層皮。

  雖然滲血,但沒多大事。

  趁他暈著,鶴唳又狠心補了兩下,才一個手刀將其打昏,捆起來拎著衣領,又把左顏扛上肩膀,一邊一個帶了出去,方才還冷著臉,一解決心qíng立馬好了,出去前還在周圍驚恐的女犯的眼神中哼起了歌。

  “英雄!”有個妹子突然反應過來,連滾帶爬的探出手想抓住鶴唳的衣袖,大叫,“求你帶我出去吧!我是被冤枉的!”

  鶴唳本來理都不想理,那妹子伸手一抓也是她閃過的,可聽到後面的話卻一頓,轉身面色溫柔道:“不好意思呀,我這人,專坑被冤枉的。”

  “……”

  牢房自成一套生態體系,沒人包圍的qíng況下還是可以從後門離開,鶴唳出去先弄冷水把左顏潑醒了,兩人一起把莊喬捆了堵住嘴,扔進一旁的樹叢里。

  眼見天都快亮了,等莊喬醒來,huáng花菜肯定涼了。

  左顏在牢里呆的久,一時適應不了氣溫的劇降,凍得像小狗一樣白著小臉哈氣,瑟瑟發抖,在微白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悽慘。

  “我們,追不追,雁鳴?”

  鶴唳分辨了一下方向,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的脫下翻毛皮棉襖外套扔給她,露出裡面一件薄薄的單衣:“有什麼好追的,她最終目的肯定也是大理寺,跑不了。先去和青山會合。”

  左顏點頭,接過外套,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你……”

  鶴唳理都不理她,擼起袖子繞進一個巷子,徑直往大理寺跑去。

  左顏默默的披上外套,正想感嘆這衣服熱得冒氣,可手一穿過內襯就發現幾乎都汗濕了,腰腹那塊還有一絲暈染的血跡。

  正想自我安慰坐牢的自己也沒gān淨到哪去的她立刻又擔心起來,死命追上去低聲問:“身上的傷怎麼樣?”

  鶴唳面無表qíng看了她一眼:“答應我,能別大驚小怪嗎?像個成年人行不!”

  成年人也不會對肚子上被砍一刀習慣啊!左顏內心咆哮,卻不再說話了,默默跟在後面。

  宋朝並沒有宵禁,五更鼓剛過,夜生活豐富的人已經緩緩而歸,即使天冷也擋不住他們làng的腳步,而勤勞的人也已經陸續開張,一些人家的窗戶亮起了燈火,有白白的蒸汽冒出來。

  也有一些乘著牛車馬車的人從各處匯集而來,上了御街後踢踢踏踏的往鼓樓而去,前面便是皇城正門,也不知是去參加例行的“常朝”,還是位高權重的大臣去皇帝那兒“常起居”,就是到皇帝寢宮外頭磕頭請安問兩句好。

  常朝不是每天都有,常起居卻每天都有,越是位高權重活動越多,所以此時在馬車裡的大臣,至少也有三品以上,遠比常朝的門檻五品以上高得多。

  左顏驀地緊張了:“鶴唳!”

  “恩?”

  “看看,這些人里可能有秦檜……他是宰相,肯定要去拜皇帝的。”左顏緊緊盯著每一輛牛車馬車的徽記,“他可能一會兒就會去領了命令殺岳飛了。”

  “所以?”鶴唳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卻覺得她有些多緊張,“這有什麼用嗎?”

  左顏一頓,頗有些苦澀:“啊,恩,是呢……”她甚至笑起來,“怎麼辦,我當時想到這個問題,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旁邊就蹲著個刺客,直接gān掉秦檜吧不管是不是始作俑者jian臣這種東西殺一個是一個!”

  “然後非得我說了才能意識到我們是來做幫凶的。”鶴唳面無表qíng。

  “是啊,我們是來做幫凶的。”左顏看著晨曦中一輛輛穿過鼓樓城門的人,忍不住裹緊了衣服,覺得人冷心更冷。

  未來的鼓樓和御街是被復原過的,千年前來去的身影和千年後穿梭的人流幾乎完美融合,可她覺得以後哪一天去杭州坐在鼓樓前再看一萬個人來去,都不會有今天這樣的讓她刻骨銘記了。

  有一輛馬車,承載著岳飛的生命。

  ……和她在宋朝無處安放的良心。

  “走吧。”她嘆氣,拉著鶴唳繼續往前,大理寺位於西湖邊,還要走很久才到,“你和青山怎麼約的?”

  “龍游巷令廬飯莊,”鶴唳答,“青山說是你定的。”

  “嗯,那兒是去大理寺的必經之路之一,旁邊校場裡人比較多,不好蹲點。”

  鶴唳聳肩表示無所謂,兩人到了飯莊,那兒早就開張,吃早飯的人絡繹不絕,青山端坐在最裡面,一看就知道一早上平安的很,什麼人都沒遇到。他看到她倆,神qíng一松,在看到左顏身上那件外套的血跡時,又一緊。

  “怎麼回事?”他盯著鶴唳腰間的傷口。

  兩人將牢里發生的事一說,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風聲雨歇肯定有一個活著找到了雁鳴,以岳飛的命為籌碼暫時結盟,但是為什麼拉過來打前鋒的卻是丁清華和莊喬?他們兩撥基本沒什麼關係不說,和我們的關係反而才更近一點吧。”左顏得知丁清華竟然也早早的去盯著青山了,很是驚訝。

  “現在這個qíng況,我只想到一個可能。”鶴唳手中扯著半塊蘇餅,慢吞吞的吃著,見左顏一臉求知的盯著自己,眼睛一轉,手肘捅了捅青山:“你來說。”

  青山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還是認真回答了:“若有人告訴丁清華和莊喬,是我與鶴唳與jian人勾結,致使葉斯英年早逝,那這二位無論出於道義還是qíng義,都是要攔我們一攔了。”

  “葉斯……”聽到這個名字,左顏頓時恍然,的確,能與這二人同時產生關聯的人也只有葉斯了,這三人相識於偶然,卻共歷數次艱險,甚至不惜犧牲xing命相救,qíng義自然不菲。當初為了救江湖人,葉斯即使知道丁清華和莊喬已經被救出,還是隨風聲一道殺入敵營,最終生死未卜,左顏幾個為此嘆息了很久。

  “那幕後這人應該就是風聲了,雖然不知道雨歇當初有沒有去,但是作為親歷者和帶頭人,風聲告訴他們的話,可信度總是相當高的,我們什麼證據都沒有,也只能背著這個鍋了。”左顏例行鬱悶了。

  “哈哈哈,然後一會兒我們還要給他們會心一擊呢。”鶴唳居然笑起來。

  “哎……”左顏愈發鱉悶,愁眉苦臉的,鶴唳樂不可支。

  日頭漸漸升高,三人杵在店裡不斷吃著小吃,時不時注意著周圍的行人,雖然不指望這麼輕易堵到風聲或者雁鳴,至少前往大理寺的車輛還是可以盯住的,龍游巷比隔壁校場裡寬的多,更適合走車。

  隨著時間的流逝,左顏終於是緊張的什麼都吃不下了,她心砰砰直跳,覺得自己看人的眼神肯定很神經。沒一會兒鶴唳就無聊的逗她玩起來,撐著頭和她一起觀察路人,時不時的評頭論足一番。

  “你覺得這個人做什麼的?店鋪夥計?哈哈哈哈,絕對是小偷,不信你等著……瞧,瞧,我說什麼!”

  “這人肯定犯過事兒,瞧他那眼神虛的。”

  “他?你說他?練家子?逗我呢,不是屠夫就是廚子!”

  “這人完了,女票完也不清一下領子,口紅印子都在。”

  “哎我看秦檜不帶著皇命進大理寺前,那些壯士是不會冒頭的了。”

  “要不我們吃個午飯再來?”

  話音剛落,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響起,一輛馬車由幾個府兵護衛著小跑過來,路過飯莊行到盡頭時徑直往左,赫然是直奔大理寺。

  看著馬車過去,鶴唳和青山都望向左顏,卻見她石化似的坐著,除了急促的呼吸什麼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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