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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顏立刻往那城牆看去,城樓上牌匾破損厲害,城樓自己都破破爛爛的,但她還是自腦中翻出了相似照片,大叫:“開封!”

  “具體qíng況!”

  “剛落地,看不出!”

  “……”鶴唳深呼吸表示理解,手上不停截殺著不長眼的金軍,他們三人本來穿著白衣,沒一會兒就渾身浴血,鶴唳還嫌不夠,趁空在地上多滾了兩圈。

  就算再怎麼培訓,大開大合的戰場搏擊依舊不是靠關門訓練能訓練的出來的,大部分士兵的招式只有兩招,揮和擋,那麼作為對手,鶴唳就算翻出花來也只能用這麼簡單的招數來回擊,於是要拼的就只有快和狠。

  鶴唳打心底不覺得在這樣的混戰中自己有優勢,她並沒有殺紅眼,也還沒產生家國讎,理智在這時候反而成了絆腳石,更加上旁邊是念念有詞的左顏。

  “開封在1140年就一直是前線,但是現在我完全看不出誰在攻打誰!它一直被金宋兩家占來占去……搞清楚是不是宋兵在打開封呀!?如果是定位的1141年沒有錯那這時候開封不在宋的手上啊!”

  “你他媽難道要我抓個人問問你在往哪打嗎!”鶴唳無法冷靜了,她的長槍被一個金兵的彎刀攔腰砍斷,長槍頓時化為雙截棍,在她手中耍了個棍花一左一右扎穿了兩個金兵的胸後,終於沒有宋兵不長眼的過來找抽了。

  她放眼四望,城牆前一片開闊的平地,密密麻麻都是人,顯然已經打了很久,早就你我不分,連士兵自己都暈頭轉向,更別說他們這群半路出家的外來客了。

  鏘!耳邊一支箭羽忽然被一把彎刀擋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繳獲了一把彎刀的青山轉頭劈開一個金兵的胸膛,冷聲道:“宋兵在攻城!”

  他看出來了!

  就在此時,開封城樓上忽然傳來陣陣號角聲,有紅huáng的旗幟每隔幾米就在城牆上揮舞,隨著號角的響起,開封城門大開,隱約可見更多的金兵自城內湧出,可來得更快的,卻是來自展團兩翼如天降一般的金軍騎兵!

  他們大聲咆哮著,手舉彎刀和長槍,騎著馬奔涌而來,如沙漠上的黑沙bào一樣洶湧殘bào,裹挾著勢不可擋的氣勢!

  宋兵攻城!可宋兵在城前被包圍了!

  這什麼qíng況!?宋兵的騎兵呢?!這分明是一場力量不對等的戰鬥!

  “這他媽到底什麼qíng況!”鶴唳要炸了,“有這個記載嗎?!”

  “我說了這是前線!”左顏更崩潰,“如果宋兵這場沒以少勝多,怎麼可能登上史書!”

  “那到底撤還是留?!”鶴唳問完就自己決定答案了,“撤!留著必死!”

  就在她下決定的那一瞬間,一陣更為高昂的喊殺聲忽然自周圍響起,這是混戰中的宋兵在吶喊,他們似乎完全沒看到自身的絕境,亦或是這絕境更加激發了他們的凶xing,在敵群中砍殺得更為瘋狂:“殺啊啊啊啊!”

  這一下混戰的雙方終於有了明確的動向,本以為對方應該士氣大跌的戰團中的金兵被對方陡然爆發的兇悍驚到,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砍瓜切菜一樣屠了一輪,回神時宋兵居然把戰線又往前推了幾尺!可此時兩翼包夾過來的金兵騎兵已經近在眼前,轉眼就躍馬沖入人群,居高臨下開始收割宋兵。

  左顏一直被鶴唳還有青山好好的護在中間,看到這一幕心神激dàng幾乎不能自已,她又怕又喜,又膽寒又興奮:“大宋!鶴唳!這就是我們的大宋!鶴唳啊!你看!”

  “你的大宋在自殺!”鶴唳完全不為外物所動,她拉著左顏開始逆流而上,這分明是一次自殺式的進攻,周圍的宋兵顯然早就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他們最光輝的死法就是死在離開封最近的地方,此時她終於分辨出來了,開封在北!他們逆流向南!

  “快走!”青山在場中已經遊刃有餘,他的戰技顯然沒有拘泥於刺客術,反而更像一個久經戰陣的沙場悍將,轉眼間已經換了好幾輪武器,從來不讓自己手裡的武器有絲毫卷刃和損傷,在裝備上一直處於對手的上風。他護著兩人同樣在逆流,沿途也有略微清醒一點的宋兵鄙夷的眼神。

  “飛將軍威武!”左顏被拉著,突然振臂高呼了一聲。

  周圍沒什麼反應,宋兵繼續喊殺往前。

  她以為自己喊錯了,又喊了一遍:“岳將軍威武!”

  “殺!”只有機械的喊殺聲回答她。

  “不是岳飛的兵!”左顏如此斷定,“不是岳家軍!”

  鶴唳很佩服她臨戰鑽研的jīng神,可在這混戰中拖著個戰五渣脫戰真的不是一般的累,連青山都已經額頭見汗,一路踩著金兵的屍體後撤。

  金軍的騎兵在戰團中穿梭而過,轉頭準備殺個來回,就在不遠處的騎兵調轉馬頭的時候,青山忽然往後看了一眼,正對上鶴唳的眼睛。

  鶴唳點點頭。

  兩人腳步一頓,殺開兩個金兵後,正等到一個騎兵騎著馬揮著刀往他們衝來,兩人壓著左顏一矮身躲過刀鋒的同時,青山伸手,鶴唳在跳起來在他掌上一蹬腿,借力自半空中躍起,一個翻身站在馬屁股上,雙手抓住那個騎兵的頭順著慣xing往前一掀,手上還利落的一抹,那騎兵頸間噴濺著血液被掀下馬去。

  鶴唳抓住韁繩一扯,青山立刻把左顏托上來放在鶴唳身前:“走!”

  “你怎麼辦?!”左顏焦急道。

  可鶴唳的動作比她的問話更果斷,她一手韁繩一手拔出馬鞍上的備用彎刀,也一路砍瓜切菜,擺脫幾個注意到異狀的金軍騎兵,一路馬不停蹄衝出戰團絕塵而去,轉眼就沒入了南邊的樹林。

  左顏被這刺激的一路驚得全身都快痙攣了,腦子居然還清醒著:“青山!青山怎麼辦!”

  “你去救她?”鶴唳還忙不迭的驅動著馬。

  左顏咬牙:“至少等一下啊!”

  “在這兒停和用雙腳跑出來沒什麼差別!騎兵很快會追上!你再吵我扔你下去了你有問題自己找答案吧!比如為什麼那群宋兵不跑不撤!因為他們,跑不過,騎兵!記住,你的大宋在給你殿後!想làng費這個機會你就繼續吵!”鶴唳壓著左顏伏在馬上,腳下狠力的夾馬肚子,馬兒吃痛在林間越跑越快,終於在舌頭都伸出來的時候被鶴唳勒停。

  全力奔跑的馬上那體感與一輛敞篷跑車差不離多少,左顏被狂風和顛簸弄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此時也只能像條死狗一樣下馬趴在地上。

  她還在想,神經質一樣的想:“不是岳家軍,南宋還有哪支隊伍會有這個風貌?難道是韓世忠?不對,他在江蘇鎮守!不可能來這兒的,那是誰,不可能是張俊,張俊不是好東西!”

  “這是支雜牌軍。”鶴唳在旁邊摸著馬毛,摸了一手汗,她開始翻馬鞍上的袋子,都是些沒什麼用的東西,還有一袋子圓潤討喜的鵝卵石,都帶著奇特的色彩,她觀察了一會兒鵝卵石,忽然笑了一聲:“嘿,這還是個爸爸呢。”

  “恩?”

  “一看就是給自家小孩搜集的小玩意兒。”鶴唳掏了掏,果然從馬鞍下面掏出一個打磨了一半的小弓,“哦喲喲手藝不錯!”

  左顏怔怔的看著,想說那是金兵是敵人,可轉念一想,這些敵人在未來也是和他們手拉手唱“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支花”的同胞,心qíng就異常複雜。

  她不願再往這方面想,問:“你說他們是雜牌軍?”

  “恩,武器很不統一,訓練很業餘,很多人備用的武器都是柴刀和鐮刀,用槍和大刀很不熟練……”鶴唳歷數著,“大體觀察我沒青山有經驗,這些還是看得出的,感覺像農民軍。”

  “……忠義軍!”左顏篤定,“北方的忠義軍!絕對是!”

  “這就對了!”她激動的站起來,腿一軟,qiáng行站直,繞著馬蹣跚的走起來,“沒錯,你看的沒錯,是民間軍隊,北方忠義軍!北邊淪陷後冒出來的民間抗金部隊,一直和岳飛配合著!有一陣子攻打開封bī得金軍的將領兀朮逃離開封!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又是興奮又是難過,“我知道了,岳飛肯定已經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了,否則他不可能放著忠義軍在這兒不管,忠義軍孤掌難鳴,真的孤掌難鳴,他們只能拼一把,他們以為占領了開封,岳飛才可能被派回來駐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君要臣死,君要臣死啊……”她竟然流下了眼淚,“天,這是岳飛死前,開封的最後一戰了。”

  她通紅著眼眶抬頭:“岳飛再也沒能回來。”

  “……恩。”鶴唳透過她望著遠處,密林深處馬蹄聲陣陣靠近,青山騎著馬漸漸走近,他垂著頭,姿勢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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