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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喲,還帶心靈感應的呀。”鶴嚦笑眯了眼。

  第77章 真實謊言

  李遠佞,虛歲十五,右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二兒子李承誡的長子,即李大將軍家二房長孫,一直居於長安老將軍府,這次趁著比賽到洛陽自然是住爺爺家,到順便看望爺爺和大伯李承訓。

  喜好馬球、打獵、郊遊、習武和收藏寶刀,xing格……中二期。

  不管長安還是洛陽,他到哪兒都是名門貴胄,小公子比賽之餘和小夥伴一道四面遊玩,鮮衣怒馬意氣奮發,過得分外自在。

  這次共十六支馬球隊到達了神都,按照隔一天一場的速度來看,少說也要兩個多月才能進行打到半決賽,故而這陣子在城內但凡遇到扎堆的馬隊,十之七八都是馬球隊員,其中最為洋氣俊美的,那必然是佑吾揚威的隊員了。

  不管走到哪裡,他們都像聚光燈一樣吸引著周圍路人的視線,武周的洛陽承繼了“天可汗”太宗以來獨屬於長安的盛世繁華,別說唐人,就是開chūn進貢或者前來遊學的外邦人士都被這氣氛和馬球的魅力所影響,追逐起獨屬於這個秋冬的cháo流來。

  平時只在各自領域等人採擷的美人蜂擁而至,以各種形式接觸著這群健康又美型的天之驕子,有的渴望能長相廝守,有的也只期盼露水姻緣,幾天時間洛陽城內處處桃花,竟似chūn天又來了一遍。

  這當然方便了某些心懷鬼胎的人。

  鶴唳拿出了腦殘粉追星加上狗仔隊搶熱度的勁兒,硬是在短短几天將一個少年的喜好和行動規律摸了個遍,其詳細和jīng確程度已經達到了過去擁有網絡和監視器的水準,編寫一個程序出來差不多可以讓一個機器人完全複製他的生活。

  比如宰相張柬之家的公子出現後,如果遞了拜帖進去,那不是詩會就是廟會,出了門如果右轉那便是詩會,左轉那便是廟會。如果沒有遞拜帖,只是站在門口等,那目的地不是青樓就是會所,青樓的話出門往東,會所的話,往東是個會作詩的妹子,往東北就是個會跳舞的妹子……

  以此類推,李遠佞在洛陽的所有大小關係和行為活動都被她織成了一個細密有條理的關係網,根據親疏遠近和他的個人喜好環狀往外,直到再沒別的可能為止。

  而從這張網上所體現的所有信息,都把小李公子的整個人由內往外的展現了一遍,誤差絕對不超過百分之五。

  一遍遍回憶著腦內的網絡,鶴唳終於確信,這個小傢伙,已經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可以行動了。

  李遠佞很氣悶的坐在雲兮樓的二層雅間中,面前樓下胡人女子跳著激qíng妖冶的迴旋舞,鼓點聲勾起一陣陣歡呼,樓下的商賈紛紛各出奇招企圖吸引台上美人的注意,本來熱鬧卻高雅的場景頓時一塌糊塗。

  “爺,請用。”柔嫩的女聲從旁邊傳來,豐腴美麗的女子遞過來一碗清酒,笑意溫婉。

  “走開!”李遠佞一把推開,“讓我一個人呆著!”

  “可是,小相爺吩咐過……”

  “他是吩咐我!又不是吩咐你!我還不能吩咐你走嗎?!”

  被這麼吼了,女子不以為意,起身優雅的福了福身,從容的走了出去。

  “哼!”李遠佞一口喝掉杯中酒,看著桌上圓潤飽滿的葡萄,抓起一把就扔了出去。葡萄一顆顆砸在門上,咕嚕嚕的滾了開去。

  “自己去尋歡作樂……”他咬牙切齒的倒酒,“拉著我做幌子!可惡!可惡!誰說我什麼都不懂!他又知道什麼,我可……”

  門忽然被打開,一個人滾了進來,轉身的時候立刻關上了門,速度之快,小將軍都沒反應過來。

  “你!”李遠佞猛地站起來,手下意識的往腰間摸去,卻摸了個空,“該死!”他低罵,今日被拉來得急,他沒來得及拿佩刀!

  剛要張嘴喊叫,卻在那人抬頭的一瞬止住了。

  這是個瘦弱的女子,衣服已經被鞭子抽爛,透出滿身猙獰的血痕,她的臉是唯一還白淨的地方,一張小臉明眸皓齒,臉頰上卻遍布gān涸的淚痕,她的眼中滿是絕望和驚恐,在看到他摸著腰間的手時,甚至流露出一絲狠意。

  她單膝跪在門前,一手撐地,一手微微握拳,全身緊繃,像只蓄勢待發的受傷的小豹子。她的手腕處有捆綁勒出的血痕,顯然為了掙脫捆縛她幾乎磨斷了手腕,垂下的手上滿是鮮血。

  她抬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痕。

  淚痕全變成了血痕。

  她咬緊了牙關,眼睛微微眯起,忽然往後看了一看。

  李遠佞也聽到了,粗重的腳步聲快速的靠近,轉眼就接近了他的房門。

  女子的神qíng越發絕望,可周身的狠厲之氣更盛,她急促而小心的呼吸著,無視呆滯的李遠佞,直接撲向另一邊的窗戶,她探頭往外一看,猶豫了一下。

  雖然臨街,但這是二樓。

  連李遠佞都替她緊張了,此時門口已經有人敲門,一個溫和恭敬的男聲問起來:“李公子,小的是這樓子的管事,有些要事,可否進來稟報於您?”

  “額……”李遠佞一愣,他往窗邊一看,發現那女子竟然不見了!窗戶大開著。

  真跳下去了?!

  他連忙奔過去看,卻發現那女子確實在窗外,雙手卻緊緊巴著窗沿,吊在半空中,見他探出頭來,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表qíng冷硬,可眼淚卻掉了下來,她壓抑的嗚咽了一聲,卻沒說出一句求救的話。

  “李公子?”外頭催促之意明顯,似乎已經有了破門而入的苗頭。

  李遠佞無暇多想,他一把按住那女子其中一隻搖搖yù墜的手,回頭見那形容儒雅的管事真的自己進來了,立刻橫眉豎目:“我正要問你們!什麼血淋淋的東西都敢往外放!剛才是有個人開門,見我在裡面就跑了!爺可受了大驚了!”

  “血淋淋?”管事似乎有些疑惑,他四面看了一下,對著大開的窗門多望了兩眼,似乎確實沒想到會有人能這樣巴著窗外,便不顧李遠佞的質問,連連道歉,又著人送了賠禮的酒水點心,才關門離開。

  此時李遠佞分明感到手下巴著窗戶的手已經劇烈顫抖,仿佛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他連忙探出窗戶,雙手抓住女子的手腕,只摸到一手讓人毛骨悚然的黏膩,這一抓力道之大,硬是讓硬氣如鐵的女子都疼得哆嗦了一下,她倒吸一口冷氣。

  “你上來!爺送你出去!”李遠佞想讓她放開手,“這樓子果然不gān淨,你放心,你家在哪,我帶了你去找,如果能找到拐賣你的人,我定還你個公道!”

  遇到了生的希望,女子的表qíng終於鬆動了下來,可卻沒見柔和,也沒有嘲諷,反而平靜的問了一句:“你也是來女票的?”

  “額……不是,我,我有家訓,我沒,你看我房裡沒人!”

  李遠佞慌張的解釋並沒有帶來預料的效果,女子只是笑了一笑,輕輕的應了一聲:“恩,我信你……謝謝。”

  說罷,她雙手猛地一掙,脫離了李遠佞的桎梏,仰天倒了下去!

  月光下,她的眼中竟然有些淡淡的笑意,與方才那般堅毅狠厲相比,竟然有種讓人驚心動魄的感覺,李遠佞呆呆的看著,一聲驚叫就堵在喉嚨里,他半個身子探出窗戶,傻傻的看著女子摔在在一樓的飛檐上,又順著屋檐平平的滾到了地上,深巷中一片漆黑,在身後青樓熱鬧銀糜的聲làng中,安靜得猶如深淵。

  像死了一樣。

  李遠佞傻站了很久,才如醒了一樣,他飛奔下樓,穿過擁擠的人群,一路奔到小巷中,借著月光急切的尋找了很久,只看到一片血痕,綿延到遠處,逐漸斷掉。

  他站在小巷中,悵然若失。

  “李公子!李公子!”聽了通報的管事帶著幾個手下追了出來,連帶的還有這雲兮樓的老鴇子雁媽媽,看到那滿地的血,尖叫了一聲:“哎呀呀!這,這這!誰下的手?!”

  沒人應答,李遠佞怒火叢生,回頭罵道:“誰下的手,是本公子不成?!”

  “公子,公子,小的有罪,您受驚了,只是這賤婦……”

  “你們拐賣女子,濫用私刑,此事我必要告知張兄,給樓中其他受害的姑娘一個jiāo代!”李遠佞一股豪氣油然而生,聲音響亮篤定。

  管事和老鴇頓時懵了,連要解釋什麼都忘了,只是跪下來連連磕頭告罪,卻攔不住俠魂附體的李遠佞前去尋找相爺公子的腳步。

  “到底誰打成這樣的!”見李遠佞走遠了,管事怒喝,指著老鴇,“你個惡婦!不是說了要先養出個人樣來再行調=教嗎!此女如此孱弱不知反抗,何須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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