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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並沒有說當時要的什麼爵,只是作為形容韓信這個人的一個例子罷了,不過幸好他老婆的侍女夠蠢,漏了絲口風,就算猜錯了,也沒什麼了,反正她是外人,以訛傳訛聽錯了也沒關係。

  她整理了一下,擲地有聲又含糊其辭:“齊國早就滅了!就為了圓個做齊王妃的夢,bī你問皇上要個齊王的爵,你可知道這天下已經姓劉,哪個帝王能容這樣的臣子,您後來已經貴為楚王,封了楚地,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被認為叛變,被貶為淮yīn侯?如今堂堂偉丈夫,坐在這兒每日寫字下棋,不就是因為失了帝王的信任嗎?皇上疑你固然有錯,可您的所作所為哪一樣不犯了他的底線,其中最錯的,就莫過於那件了!”

  她一面說著,一面偷偷抬眼觀察著韓信,他又拾起了筆,卻一動不動,顯然聽得認真。

  差不多了……眼淚,快出來吧!

  “她若是真的愛你,怎麼會為了這麼一個虛名,就陷你於如此不義之地!現在不還是在長安城,大漢的天下,做著你淮yīn侯的夫人嗎?卻還敢到我這兒,說什麼這是齊王妃,韓信的夫人……呵!齊王妃,她若是自稱淮yīn侯夫人,我姑且算她是個偉女子,能與你共榮rǔ進退,如今,我看不起她!”鶴唳猛地抬頭,大喊,“我看不起她!她怎麼配!如此愛慕虛榮、毀你一生的人,我看不起她!”她氣沉丹田,尖叫:“我恨她!”

  韓信一震,他咬了咬牙,猛地把筆擲向她的頭,大吼:“不許這麼說她!你不配!”剛喊完抬頭,看到鶴唳,他卻愣住了。

  鶴唳拿臉接了這一筆,墨跡划過臉頰,她急促的喘著氣,雙加通紅,雙眼更是血紅,潺潺流下的眼淚到了臉頰處混合了墨跡,一滴滴黑水滴在了雪白的衣服上,顯得悽慘無比。

  她哽咽著,qiángbī著自己不哭,可眼淚就是不斷的流。她梗著脖子,直直的跪著,細長的頸子被對襟的寬領勾勒出了優美的弧線,忽然滴上了墨跡,極為刺目。

  韓信愣了許久,忽然扔了個帕子過來,粗聲道:“擦了!不許哭!”

  鶴唳吸著鼻子接了帕子,沒擦,在手裡扯著,扯著扯著,不知怎麼的又觸動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把韓信嚇得一愣,怔怔的看著她。

  這次,鶴唳是嚎啕大哭,全qíng綻放,她仰著頭、微眯著眼、大張著嘴,哭得毫無美感,醜陋無比,眼淚鼻涕甚至口水粘住了長發糊了滿面,液體滴滴答答流了下來,整個人一片láng藉,簡直看著都辣眼。

  “怎麼會這樣啊!”她已經口齒不清,還努力的嚎啕著,“你應該是兵聖啊!你可以得到更多啊!怎麼可以這樣啊!我放棄了刺你!這些年吃了那麼多苦!我想看你更厲害!想看你得到更多!想知道我的苦沒白吃啊!你怎麼會被害成這樣啊!韓信!你對得起我嗎!我還不如當初殺了你啊!”

  韓信怔了許久,長長的嘆了口氣,他撐著桌子,緩緩的站起來,走到她面前,跪坐下來,也不嫌棄她一身láng藉,竟然伸手把她抱在懷中,笨拙的拍著背:“莫哭,莫哭了……”

  鶴唳嗚嗚嗚哭著,有氣無力的推了推他,沒推動,gān脆用他肩上的布狠狠的擦臉。

  “放我回去!”鶴唳悶悶的說,“我不要呆在這!”

  韓信半個字都不信,低聲哄著:“好了,不要生氣了,我除了你腳鐐,明日帶你去城外遛馬如何?”

  “我沒說氣話,我要回去!”鶴唳想了想,補充道,“我才不和【齊王妃】共處!”

  這不還是氣話嘛,韓信笑了:“好好好,我還沒有淮yīn侯夫人,給你做如何?”

  臥槽這渣得有點厲害了!鶴唳差點笑出來,嘟嘴:“不要!放我出去!”

  “好好好,明日帶你出去遛馬,先洗漱休息好嗎?”韓信一副你說什麼是什麼的樣子,把她扶起來,貌似溫柔但其實很粗魯的擦了擦她的臉,“瞧,都不好看了。”

  “本來就不好看。”鶴唳嘟噥,她順勢站起來。

  “誰說的,看本王不宰了那廝!”

  “不用你動手,我自己就可以。”鶴唳瞪了他一眼,又吸了吸鼻子,掙開他的雙手轉身要走,腳一動,就腿軟似的一彎,腳鐐就嘩啦啦的,在兩人靜謐的環境中極為突兀。

  她既沒回頭也沒表示什麼,若無其事的繼續走著,卻被韓信叫住了,他嘆了口氣,叫來了負責押送鶴唳的衛兵:“鑰匙,給她解了。”

  衛兵應了一聲,掏出鑰匙,剛要蹲下,又被韓信止住,他要過了鑰匙,對衛兵下令:“背過身去!”

  衛兵聽話的背過身去,韓信蹲了下來,親自給解腳鐐,剛叉入了鑰匙,就聽外面有傳令兵大叫:“報!有緊急軍qíng!皇上傳旨!召將軍速速入宮商討!”

  韓信一頓,慢條斯理的把她的腳鐐打開,對衛兵道:“送她回房,好生梳洗照顧。”又對鶴唳道,“我,很快回來。”

  鶴唳jú花一緊,撇過臉不理他。

  韓信笑了一聲,入內換了一身正裝,大步出去了。

  鶴唳演戲演到底,衛兵押她回屋之前還抽抽噎噎的,待到快進後院時,一隊外院的護衛列隊而來,與他們狹路相逢,鶴嚦兩人讓在一邊,等他們先過去,再回了後院屋中。

  進了屋子,她又平靜了一會兒,等著外面完全沒有人聲,她打開了一個小竹筒,從裡面拿出一片絲帛,上面用炭筆密密麻麻寫了字……英文。

  這是剛才路過的那隊侍衛,領頭那位扔給她的,他從出現開始就盯著她,直到快路過時他微微抬手,抓著刀柄的手捏著這個竹筒的頭,鶴嚦拂了拂袖子,成功接力。

  在看到第一句“What are u fucking doing!!”的時候,她噗的笑了出來。

  季思奇也真的憋得快爆炸了,出來就這麼一句,簡直不能更bào躁。

  不過他竟然能動用別人的暗線來傳遞這種明顯對別人來說是鬼畫符的信息,看來混的還不錯。鶴嚦磨牙,瑪德這樣還不來接我。

  篇幅有限,他的信很簡單,翻譯過來差不多意思就是一個宗旨:

  韓信要死了。

  陳豨叛亂是一切事qíng的契機,劉邦在此役中會受傷,病痛綿延兩年後死亡。韓信會託病不參加平叛,使得劉邦親自披掛上陣,但他將會背上參與叛亂的名頭被呂雉和蕭何擊殺於宮中。而呂雉,會在此役中,用她的狠絕和qiáng橫再次獲得劉邦的重視。

  “聽說你還好我就放心了。我已經盡力,接下來看你的了。”

  鶴唳合上絲帛,就著燭火緩緩的燒了。

  外面運送熱水的人正提著沉重的水桶靠近,她手撐著下巴看著布帛上的火,感覺到自己臉上被gān掉的淚水繃得緊緊的,不由得有些出神。

  “你要死了誒,親愛的。”她喃喃,朝著布帛撅嘴啾了一下,輕笑起來。

  這一夜,韓信未歸。

  第二日,他回府,託病不出。

  第三日,劉邦披掛,出征平叛。

  看著遠去的大軍,季思奇心qíng很複雜,他跟隨著呂后,呂后的身邊站著審食其、蕭何等重臣,韓信託病沒來。

  這是“倒韓信”團第一次全員會面,呂后一直居於深宮並沒有直接參與各種行動會議,如今站在這裡,讓季思奇恍惚間有種團長到位輸出mt和奶都齊備準備進副本的節奏。

  他左右環視,因為呂后表示自己要站到最後,很多大臣送完皇帝,就分撥走了。剩下的有眼熟的和不眼熟的,還有一些剛才介紹官位時還都身居要職,他們對呂后倒沒怎麼樣,對蕭何卻很是恭敬,可見都是蕭何的親信。

  蕭何這人簡直可怕。

  沒一會兒,就有懂事的親侍退了出去,幾人在為了送行而臨時假設的棚子裡各懷鬼胎,許久沒有人說話。

  “淮yīn侯這一病,相當湊巧啊。”呂后望著前方,緩緩道。

  “皇后說得甚是。”審食其沒有說話,蕭何過了一會兒才點頭贊同。

  “他若趁皇上不在有異動,我們孤兒寡母的,恐怕不好應對。”

  “淮yīn侯忠心耿耿,且深得聖心,必不會欺瞞皇上,請皇后放心。“蕭何還在為韓信說話,”然而事無絕對,淮yīn侯畢竟曾經……故臣提議在宮內外增加守備,直到皇上凱旋。”

  其他臣子紛紛點(頭)贊(同)。

  呂后表qíng不變,詢問道:“丞相認為,誰可擔此重任?”

  “城防初建,且為淮yīn侯所cao=練,不可用。臣等願調用府兵注意城防兵的動向,然宮內防衛,在可信之人中,唯有辟陽侯的府軍可調用,不知辟陽侯意下如何。”

  審食其面無表qíng:“臣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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