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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灑血雨的意思呀。”鶴唳不忘嘖嘖感嘆。
季思奇卻著急起來:“這會不會打糙驚蛇?”
“這樣都弄不死,有沒有打糙驚蛇有關係嗎?”鶴唳轉身,“哎,走吧,至少他受傷了,我就算真要一挑幾,也不會太慘。”
“……”想到一波雷霆攻勢就帶走一群一看就身經百戰的騎兵的瀟瀟,如果再來一個和他一樣的,季思奇忍不住替鶴唳擔憂起來。
鶴唳卻反而挺樂呵的,她擦了擦銀鏈上的刀刃,收進袖中,見牛車主人已經出現,是個六十歲上下的小老頭兒,穿著簡樸,身上的布料還沒青布棚子上窗簾包邊的錦緞好,但是氣質卻很難言,有看盡世事的睿智,也有殺伐果斷的凌厲,顯然是個活得jīng彩的大人物。
“嘖。”鶴唳最不喜歡這種和自家老頭子一樣的人,總感覺連聊天都費勁,很嫌棄的轉過頭去,低頭踢腳邊的野糙。
似乎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小老頭兒微微一笑,竟然俯身一禮:“小老兒謝二位義士搭救。”
一旁護衛不言,也紛紛下拜。
就算這老人氣質不超凡脫俗,從小五講四美的季思奇也不能受這一拜,當即也有些笨拙的一起拜下去:“老人家不必多言,路見不平,自當拔刀相助。”
“哈!”鶴唳在一旁大咧咧的笑,“你倆拜堂啊?”
“……”季思奇按了按青筋,等兩邊都站起來,他問,“敢問老人家,那些人為何要加害於你?”
老人微笑搖頭:“非也,豈加害爾,救命稻糙也。”
“哦。”季思奇似懂非懂,一旁鶴唳不耐煩的在催:“走不走了走不走了。”
“走走走走去哪!問問路啊!”他回頭低斥。
“哼!”鶴唳背過身去。
“二位是要去何處呀?”老人毫不介意鶴唳的失禮,反而笑得更溫和,問道。
“在下與舍妹yù往長安尋親,自潁川至此已跋涉多日,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走了。”
“小友放心,沿此路往前便是函谷關了。”老人指了指他們要去的方向。
季思奇鬆了口氣:“多謝,多謝!老人家保重,我倆告辭。”
“小友。”老人家笑了笑,“若有為難之事,可至長安張良府上尋我,若我不在,管事亦不會推辭,且作今日之報答罷!”一旁趕車的中年男人拱了拱手。
季思奇大喜,宛若一個獲得npc神器任務的新手玩家,俯身便拜:“多謝張老……咦……”
“他是張良誒。”鶴唳在一旁涼涼的提醒,又問老人,“老人家,你就是張良啊?”
她好歹沒把老頭兒叫出來,老人也不避諱:“不才正是。”
“哦!哦!”千辛萬苦竟然遇上了一個boss,季思奇一時說不出話來。
“若無他事,容吾等先走一步。”張良又拱了拱手,在管事的攙扶下上了牛車。
季思奇痴痴的看著牛車遠去,眼神很是渴望:“你真的確定另外的刺客在長安?”
“至少剛才為止都是在西面的。”
“哎……”他無奈的轉身,“那走吧。”一邊走,一邊掏出自己寫的大事記,“張良竟然出了長安,難道是要去沛縣做留侯了?時間上好像不大對。”
“這麼被人接二連三的劫道兒,想走也走不了吧,瀟瀟走了,還有別人呢。”鶴唳撓臉,“就是不知道還有幾個。”
“你不是說兩個嗎?!”
“上次是兩個,這次不一定啊,也沒誰給我個名單告訴我誰去哪了。”
“秦國那兩個遇到你你怎麼不問一問?”
“我要殺他們誒奇奇哥哥!”鶴唳叫起來,“要你你會說呀?!哎呀我真是被你氣死啦,快走吧我真不想跟你一起gān!早gān完早散夥,啊!”
“哼。”季思奇老大沒意思,轉頭開始思索,“對呀,這時候居然還有人敢劫張良……簡直要作死啊,誰……臥槽,臥槽臥槽!”他忽然掏出大事記,抖著手上上下下的看,嘴裡半張著,許久說不出話來,半晌,他大睜著眼抬頭,死不瞑目狀:“我知道了……”
“啥?”
“快追!”季思奇轉身就朝牛車追去,跑得如運動健將一般。
“哈?”鶴唳還cha著手站在後面。
“是有人綁過張良!呂后!還是綁成了的!我們得把這大爺給女王大人送去!否則作死的就是我們了!”
“哈????”
第21章 護送張良
張良:“……”
季思奇:“……”
鶴唳:“哈欠……我困啦……”
三個人擠在牛車裡,搖搖晃晃。
外面守衛還跟隨著,有個別一瘸一拐的,滿臉不甘。趕車的管事時不時的探頭進來確認自家主人沒有被撕票,臉色yīn沉了一路。
對鶴唳尤其不客氣。
誰叫這小姑娘追過來仗著自己“義士”的身份歡天喜地的跑上車……轉頭就劫了他家主人!一切發生的太快簡直像龍捲風,企圖動手的侍衛還被那個文質彬彬的男子踢到了一邊,美其名曰“救你們一命”。
其實若不是主人的xing命在他們手上,絕不至於被這麼一個手腳完全沒有章法的男子摞倒,現在侍衛的心qíng之複雜,簡直難以言喻。
鶴唳雖然沒有拿兇器,但是她的心狠手辣大家有目共睹,沒誰覺得她這樣就是放鬆了警惕。
可如果她睡了。
季思奇定了定神坐直了身子,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你睡吧,我來。”
“誒?需要嗎?”鶴唳湊上前摟著張良的脖子,下巴搭在他肩上,笑嘻嘻的,“老爺子根本不想做什麼,你就不要那麼緊張了,是不是,張良野爺?”
張良笑眯眯的,不動如山:“無妨,但睡無妨,沒有汝等,亦會有他人,一切隨緣即可。”
“瞧瞧!境界!”鶴唳看著季思奇,給張良豎大拇指,“那麼張良野爺,我可以和你拉著手手睡覺嗎?”
張良緩慢的伸出了手,相比他滄桑的臉,他的手竟然顯得很年輕,修長白皙,有著常年握筆執書的書卷氣,顯得很是好看。
鶴唳伸出手,竟然有些猶豫,她湊上前小狗似的聞了聞張良的手,又聞了聞自己的,皺皺鼻子,握上拳頭,直接躺下睡了,好一會兒都撅著嘴。
“呵呵呵呵。”張良從旁邊拿了一塊薄被,蓋在了鶴唳身上,像個真正的長輩一樣叮囑季思奇:“女孩子家家,還是要多疼疼的。”
“唔,嗯。”季思奇有些怔愣,他一方面絕對認同張良這話,可另一方面卻怎麼都沒法認同到鶴唳身上,除了xing別沒錯,她哪一樣都是疼不得的,相比院裡那些宅男,他因為兼職的關係還是見識過不少女孩子的,絕對沒有這一款,活得像其他人都是死人一樣,想怎樣怎樣……
哦不對。
他眼神暗了暗,那般活法,分明是其他人都是活人,就她是死人一樣,根本不珍惜生命,無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刺客……
他吐了口氣,望向窗外,心裡很是憋悶,不僅僅是因為捉摸不定的搭檔,還因為身旁的張良。
雖然他不是張良的粉絲,可是好想和他說說話!感覺有個一兩句jiāo流,回去能chuī一輩子!
可他不敢……張良是誰?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漢初第一Boss!Boss!劉邦還沒進課本的時候他月下給老人撿鞋子的故事已經走進思品課了!
雖然在那時候被當成孔融讓梨一個xing質的故事對待,但但凡學了一點漢史,張良在其中的地位,無可動搖。
所以更不能聊天了,且不說智商壓制明顯,說不定隨便一聊,被人套個底兒掉不說,作為現代人唯一一點自信都有可能給聊沒了。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鶴唳這麼火速睡覺了,兩人追過來的路上,是他叮囑千萬不要小看張良,絕對不要輕易說話,當時她就沒怎麼表態,原來心裡早就計劃好了!不聊天憋著那還不如睡覺呢!
……忽然有種三人行我最蠢的感覺怎麼辦。
他有些悲哀的垂下頭。
張良也不是什麼知心爺爺,更何況旁邊坐著的還是個綁匪,他面帶微笑,微微閉目,隨著牛車微微搖晃,有時候鶴唳睡得香了,翻個身砸吧下嘴,他還會順手給拍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