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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得了燕然大軍南下的戰報,黎昌率領的雍州軍立刻出關,日夜不停趕往長幽山谷,終於趕在燕然大軍抵達之前,搶先一步陳兵臨淵河。

  河面上,已經起了五六座木頭搭建的簡易浮橋,五萬雍州軍兵分數路,快速搶渡臨淵河。

  臨淵河南面是京州地界,一旦越過此河,就算踏上了幽州土地。

  昔年幽雲府破城,雍州軍中曾收容了不少從幽州逃難的潰兵,時隔數年,他們終於再次回到幽州故土,胸中激盪,難以言喻。

  有出身幽州的士兵默默屈膝,跪在地上,低頭捧起一抔黃土,低頭以額相觸。

  那年燕然南侵,殺人無算,背井離鄉、家破人亡的一幕幕尚且歷歷在目,沒想到此生還有機會,重新回到故鄉。

  曾經的仇人就在前方,他們又一次揮兵南下,想把整個大啟都變成他們肆意奔馬的牧場。

  士兵們沉默地快速踏著浮橋過河,在北岸集結軍陣,無言的肅穆籠罩著這片寬闊的山谷,每個人的眼睛都不約而同地望著前方。

  燕然傾巢而來,若能在此戰打敗燕然,他們就能奪回失去的家鄉。

  這麼多年雍州軍跟燕然鐵騎對陣過無數次,若有城關可守,沒有人害怕燕然。

  但野外戰,從來都是勝少敗多,沒有人比雍州軍更深刻的明白燕然鐵騎的強大。

  他們五萬人馬,迎擊燕然羌奴十多萬聯軍,真的能贏嗎?

  敵人的身影尚未出現,恐懼的不安和復仇的激動,兩種情緒已經開始無可抑制地在每個士兵心頭蔓延。

  黎昌派出去的斥候不斷將探查到的情報回報,燕然騎兵奔襲的速度很快,半日渡河的功夫,已經離山谷處不足百里。

  雍州軍副將林檎站在一處高坡上,拿著望遠鏡看著山谷入口隱約揚起了道道塵煙。

  「將軍妙算,燕然王果然走的這條道,朝京州來了,否則我們大軍離開雍州,雍州城關空虛,萬一敵人派兵強攻,那就糟糕了。」

  黎昌的目光從前方已經完成整軍列陣的軍陣上挪開,道:「蘇里青格爾個性傲慢狂妄,這次南下,就是衝著洗刷陛下當年活捉他的恥辱而來。」

  「更何況雍州城關高大堅實,我們守了那麼多年燕然也沒有攻破,怎麼會還去啃硬骨頭。」

  副將林檎躊躇一下,還是忍不住道:「可是野戰,我們……」

  能贏嗎?

  他後面三個字還沒出口,就被黎昌沉聲喝斷:「如果不能抱著必勝的信念,這仗就不必打了!」

  他轉頭盯著對方,眼角已有深刻的皺紋,深邃的眼神如同深海一般滄桑平靜:「不必想著在這裡擊垮燕然,這不現實。」

  黎昌從懷裡拿出蕭青冥派人快馬傳來的密信,道:「陛下的命令,是讓我們拖住燕然,直到陛下平定蜀王叛軍,帶兵來援為止。」

  他再次看向山谷入口,那裡有一線明顯的黑色潮水,裹挾著沖天的煙塵,正快速朝河畔陣地浪涌而來。

  黎昌平淡道:「既然陛下下此命令,我們雍州軍就算戰至最後一人,也絕對不能讓燕然軍順利過河,讓幽州的慘痛教訓在我等軍人的身後上演。」

  一股沸騰的熱血上涌,林檎面色漲紅,立刻道:「是!末將明白!」

  遠方的天空是一片陰翳的灰色,吸飽了水的烏雲掩蓋了太陽的光芒,漸漸有悶雷聲滾滾傳來。

  仿佛應和著陰沉的天色,山谷也開始迴蕩起如滾雷般的凌亂鐵蹄聲,腳下的大地都在這股無可抵擋的浩大氣勢下,不堪重負般的震顫。

  雍州軍陣中的戰馬開始不安的刨起馬蹄,遮天蔽日的揚沙與塵煙後,燕然與羌奴聯軍的真容逐漸出現在所有人視野之中。

  燕然軍大約七八萬人,大多身著皮甲,只有少數最精銳的披甲重騎兵全身鎧甲,前鋒手持長槍,悍猛地沖在前方。

  後面則是近五萬羌奴軍,他們裝束以皮甲為主,常年生活在沙漠地區,皮膚黝黑,每個士兵都是左手盾牌,右手彎刀。

  近了,更近了,黎昌從望遠鏡里甚至能看清最前排士兵猙獰的表情。

  燕然軍陣中血紅色的蘇字大旗無比醒目,時刻提醒著眾人,他們手上曾染滿的啟國軍人的血。

  這支足足十二萬人馬的大軍,早已知曉黎昌親自率領雍州軍在此迎擊,卻竟然沒有停下奔襲的腳步,也沒有原地修整的意思。

  就那樣筆直地朝著雍州軍陣的方向,毫不停歇地衝殺而來,仿佛攔在他們面前的不是五萬精銳大軍,而是一隻紙老虎,狂妄兇悍之氣可見一斑。

  撲面而來的殺氣好似混合著血腥的味道,宛如一隻放出牢籠的猙獰怪獸,窒息感籠罩著沉默的雍州軍陣,敵人千軍萬馬的衝鋒氣勢如虹,令人頭皮發麻。

  不少士兵手心不由自主滲出緊張的汗膩,背後也被冷汗浸濕,就連坐下的軍馬都開始不安地打起響鼻。

  這就是燕然主力軍,號稱野外戰無不勝的鐵騎。

  直至奔入山谷中段,靠近雍州軍陣五十里以內,燕然大軍高高飄揚的蘇字王旗才開始放緩馬速慢慢移動。

  燕然中軍和前鋒開始脫鉤,中軍收縮陣型,擺出對峙的姿態。

  前鋒赫然是蘇里青格爾曾經的親衛黑鷹騎,這支兩萬人的精銳並沒有停下衝鋒,反而開始不斷加速,再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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