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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朗用餘光瞥他一眼,懶得理會。

  蕭青冥一怔,有些意外地看著秋朗,他記得秋朗曾說過他是出身自淮州將門,還身負一樁滅門血案,至今未能找到當年的仇家。

  他深深看了對方一眼,頷首道:「也好,朕便將天子劍賜予你,許你先斬後奏之權,務必好生將淮州那些歪風邪氣好好整頓一番,但凡有企圖對抗朝廷國策和叛亂者,定斬不饒!」

  秋朗眼神複雜地抬頭看他一眼,雙手接過那柄象徵無上權柄的天子劍,乾脆利落道:「臣遵旨!」

  莫摧眉暗搓搓的笑容逐漸凝固,酸溜溜地嘀咕兩聲:「早知道就不讓你搶先了。」

  秋朗將自己的佩劍別在腰間,雙手捧著天子劍反覆檢視,冷不丁道:「你搶先也沒有用,這劍也要看在誰手上。」

  莫摧眉:「……」

  ※※※

  得了蕭青冥的旨意,秋朗率領三千精兵晝夜趕路直撲淮州,但他並沒有馬上動手帶兵進城,只是在淮寧府附近的月城駐紮下來。

  三十多年前,月城還是一個縣城,秋家正是當地最大的家族。秋朗的父親秋應從乃先帝時期一位驃騎將軍,雖不能與淮州幾大世家相比,但在當地也算名門望族。

  自秋朗被蕭青冥召喚回人世,他就一直呆在蕭青冥身邊,從未踏上家鄉的土地半步。

  近鄉情更怯,在他內心深處,一直對這片令人傷心的故地有些抗拒。

  秋家祖宅,就在月城外十里的山腳下,秋朗獨自一人策馬,沿著村野間的田埂道往祖宅的方向走。

  他記憶深處那些熟悉的道路,早已在許多年的歲月里夷平,這條路的盡頭,除了一片破敗的村落,什麼也沒有。

  秋朗站在村尾一片墳崗前,望著雜亂的墳頭默然無語。

  當年的秋家因遭彈劾「失地」,被朝廷問責,還來不及等到他的父親上京告御狀自澄清白,就被人出賣,一把火將祖宅燒了個精光,徹底死無對證。

  從此,曾經的名門秋家,莫名背負上畏罪而亡的污點,在月城消失。

  秋家的祖宅,田產,被當地其他大戶瓜分得一乾二淨,府上所有的浮財更是不翼而飛。

  唯獨還是個少年的秋朗,在外遊歷學武反而僥倖逃過一劫,可他彼時年紀尚幼,什麼也不懂,更什麼也做不了,連仇家都找不到,只能被迫接受一夜之間全家慘死的結局。

  沒過幾年,他也帶著死不瞑目的遺憾病故。

  秋朗在那片頗有些年歲的亂墳堆里,費了一番力氣,才找到了秋家的墳。作為負有污名的武人,秋家甚至不配有一座好墳,只起了一片簡陋的土堆,插上幾塊木板了事。

  父親秋應從一生對朝廷鞠躬盡瘁,最後也沒能得到朝廷的善待,反而因武人之身備受文官打壓,一個御史就能輕易扣上罪名,秋朗一直對此耿耿於懷。

  他曾發誓與朝廷貪官污吏勢不兩立,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非但死而復生,甚至成為了秋父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子第一心腹近臣,手握重兵的禁衛軍統領。

  從前秋父都要畢恭畢敬對待的士紳文官們,如今見了他都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得罪了自己這個天子心腹。

  而今更是手掌天子劍,代天子行威柄,就連那些不可一世的淮州世家都要看他的臉色。

  委實造化弄人。

  秋朗壓抑著沉痛的心緒,獨自一人將周圍清理出一片乾淨的空地。

  突然,他身後傳來一聲嘶啞的喝罵:「你是什麼人?為何動我家的墳!」

  秋朗一愣,回過頭,對面一個年近五十的老漢,一身粗糙的麻布衣服,拄著拐杖快步走過來。

  那人一頭亂糟糟的花白頭髮,走近時,秋朗才注意到他左臉有嚴重的燒傷痕跡,已經完全毀容了。

  秋朗蹙眉打量他一會,遲疑著問:「你與秋家是何關係?怎麼說這是你家的墳?」

  老漢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秋家?這年頭,竟然有年輕後生還知道秋家?」

  他突然一瞪眼睛,指著秋朗腰間懸掛的黑色長劍,結結巴巴道:「你怎麼會有老爺的佩劍?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猛地上前,繞著秋朗轉了一圈,滿臉不可置信:「不可能啊,年紀對不上,小少爺怎麼這麼年輕……」

  秋朗凝目,拔出長劍利落地使出一套秋家獨門劍法。

  最後收劍回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聲道:「我就是秋朗!你是不是當年秋府的人?快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有沒有像你一樣的倖存者?」

  老漢呆呆地看著他好一會,突然「啊」的一聲,雙腿一軟,忍不住跪了下來,老淚縱橫道:「老天開眼,竟然讓秋家有一根獨苗活下來了……」

  他激動地抓著秋朗的手,哽咽道:「小少爺,老僕是馬房的阿田,您恐怕已經不記得我了……」

  「三十年前那個晚上,我因為生病沒有吃東西,結果半夜我醒過來,發現府上居然走水了,可是所有人都昏昏沉沉,沒有一人是清醒的……」

  他咬牙切齒地道:「有一夥蒙面的賊人闖進了秋家,燒殺搶掠,搶走了所有的錢財,把秋家上下幾十口人都鎖在屋裡,活活燒死!」

  「我在逃跑的時候,被一根掉落的柱子砸到腿,又被濃煙燻暈了過去,可能是天無絕人之路,後半夜一場大雨澆息了火,我藏在屍體堆里,沒有讓賊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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