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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漸遇仔細看了看,蹙眉道:「那個紅纓頭盔的將軍,似乎是江明秋大人,至於另外一位,怎麼有點眼熟,像在哪裡見過……」
但是那張臉又確實是陌生的長相,真是奇怪,陛下身邊莫非還有別的他不認識的將領嗎?
自蕭青冥出現的那一刻,喻行舟的視線便瞬也不瞬地追著他的身影。
即便在燕然軍和渤海軍同時兵臨城下的那一刻,他也並不如何慌張,唯有此時,他的手心隱隱滲出薄薄一層汗膩。
陛下怎能親臨如此險地,若是被燕然軍察覺身份,如今的燕然王蘇里青格爾,必定會不顧一切出兵打過來,擄走他,或者殺死他!
每當想起上次在京城,上元夜的刺殺,喻行舟心頭的怒火便遏制不住騰騰燃燒。
混亂的態勢,因為援軍的出現橫生變數。
眼見一支生力軍突然加入戰局,且一看便知戰鬥力不弱,燕然和渤海兩支軍隊,同時陷入驚疑之中。
「該死!啟國的援軍怎麼就來的這麼快!剛才那個爆炸聲是怎麼回事?」燕然守將霍什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副將皺眉問:「大人,我們擅自出兵已經不妥,現在對面有援軍,要不然,咱們還是撤兵吧?」
「慌什麼?」霍什眯著眼睛,盯著對面的啟國軍隊一臉不屑,「你忘記他們在幽州是如何被咱們打的屁滾尿流了嗎?」
「可是上次在啟國京師,王上親自率領的大軍也不退兵了嗎?」
「蠢貨!」霍什罵了一聲,「那是守城戰,現在可是在野外,論野戰,咱們燕然軍以一當十也不在話下,我們和渤海軍豈能坐視他們安安穩穩的入城嗎?」
「要是城門開了更好,我們就一鼓作氣衝殺進去!」
副將見他如此,便只好作罷。
那廂,同樣糾結的還有渤海軍的統帥誠郡王,他既沒有燕然軍的自信,也沒有退路,一旦撤兵回國,他面臨的就是國主的怒火。
一時之間,誠郡王進退維谷,心裡越發沉重。
到了這個地步,三方都是騎虎難下,一場混戰似乎難以避免。
蕭青冥率領的五千水師原本是從禁衛軍中選拔而來,是真正的精銳。五千兵卒擺開陣勢,與渤海軍以及燕然軍,成三個夾角,彼此對峙。
一股強烈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郡王爺!」使者忽而急匆匆趕過來,將一封信送到誠郡王面前,焦急道,「是啟國軍派人送過來的,上面是國主的筆跡!對面的將軍還說,希望邀請您過去談判。」
誠郡王大驚,立刻將信拆開,一看之下,驚得三魂七魄差點升天——
這分明是國主寫給啟國的投降書!
「怎會如此?啟國的水師竟然直接去攻打了瀚海城,非但毫髮無損,還把我們的水師都打敗了,就連帶走的鹽工都搶回去了……」
誠郡王不可置信地將書信翻來覆去看了三遍,確信是國主親筆所寫,裡面字字句句都把這場紛爭的責任全部推到自己頭上,把他的一意孤行和狂妄自大推了個乾淨。
誠郡王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差點從馬背上栽下去。
他雙目氣得噴火,自己明明早就說過啟國不好惹,國主一概不聽,自己辛辛苦苦為主君赴湯蹈火,結果換來了什麼?
徹底的拋棄和背叛!
使者見他神情不對,有些害怕:「郡王爺,國主要您退兵……」
誠郡王冷笑一聲,語氣絕望到了極點:「退兵回去,然後被他砍頭泄憤嗎?既然左右都是個死,我還不如死在戰場上!也好過憋屈的被人潑髒水!」
使者大驚:「您這話什麼意思?」
誠郡王臉色一陣變幻,忽然一扯韁繩,道:「你去告訴啟國將軍,本郡王答應與他談。」
※※※
城牆之下,眾目睽睽之間,誠郡王僅僅只帶了兩個隨行侍衛和使者,來到啟國援軍陣前。
蕭青冥策馬上前,身後一左一右跟著秋朗和莫摧眉。
另外一邊,燕然守將霍什,皺眉看著對面兩支軍隊首領會面,不知在商量什麼,心頭陡然騰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來。
那廂,誠郡王來到蕭青冥面前,端詳一下這張陌生的臉孔,遲疑片刻,出聲道:
「肖將軍方才派人傳話,說只要本郡王投降,可以保我身家性命,還有權勢富貴,可是當真?莫不是在誆騙本郡王,拿我尋開心吧?」
蕭青冥微微一笑:「貴國國主為人氣量狹小,錙銖必較,鼠目寸光,不堪為主君,閣下若是願意,本將軍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哪怕將來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誠郡王霍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我憑什麼相信你一個敵人?」
蕭青冥道:「我可以奏請聖上,讓你做兩國邦交指定的使者,將來鹽場的產出,也唯有你一人可以代理,渤海國主絕不敢殺你。」
唯一邦交使者?壟斷鹽利?
誠郡王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給出了一個無法拒絕的價碼,他本已絕望的心陡然又生出無限希望,開始怦怦直跳。
他急切地再三確認:「閣下說得都是真的?」
蕭青冥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緩慢抽出一支袖珍手槍,握在手裡把玩,淡淡道:「閣下只能選擇相信本將軍,否則的話,儒城城下,便是閣下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