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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漸遇想了想,又道:「鹽政一事,不僅關係到百姓基本生存,還涉及到兩個國家的邦交。」

  「臣以為,還需要派一位既有能力又有威望,地位足夠高的大臣處置,才可使渤海國有所忌憚和收斂,確保萬無一失。」

  蕭青冥雙眼微微眯起,這個人選……

  「花大人所言甚是。」

  喻行舟忽然起身,向蕭青冥行了一禮:「陛下,鹽場一事不必訴諸武力,不如讓臣前往儒城一行。」

  蕭青冥不置可否,只默默把他看著,有些欲言又止。

  「你為何想去?」

  喻行舟迎著他的目光,淡淡道:「儒城乃臣的父親為國捐軀的地方,於臣而言,有特殊的意義,臣不希望父親曾用性命庇佑的儒城百姓,再橫遭劫難。」

  他低低了嘆了口氣:「除此之外,臣私心還想去祭典一下他老人家在天之靈,希望陛下允許。」

  蕭青冥注目他良久,心中有些猜測,更多是疑惑,何況,他的「喻貴妃」還沒捂熱乎呢……

  喻行舟見他臉上不情不願的神色,眼尾含著一絲調侃的笑意:「陛下都這麼大人了,莫非還捨不得離開師長嗎?」

  「胡說!」蕭青冥嘴角一撇,硬邦邦置下一句:「你想去就去,哪兒來這麼多說辭。」

  喻行舟心裡一松,卻聽蕭青冥又將他叫住:「你等等。」

  他將系統卡池裡抽到的曬鹽法拿出來,又把自己早已制定好的各種有關鹽政的計劃安排和舉措,細細分類整理成冊,一項一項與他分說。

  喻行舟有些驚訝:「陛下從哪裡得到此法?若是推廣全國,所有海鹽鹽場產出,只怕能翻上幾倍。臣有此法,此行必定事半功倍。」

  「那便好。」蕭青冥隨意點點頭,垂下眼帘,視線落在喻行舟的右手上。

  明明不是左利手,為何不用右手?

  他還記得昔日喻行舟當街遇刺受傷,他探過對方右手命門,分明沒有感受到一絲真氣,根本不會武功的樣子。

  後來在寧州,喻行舟戴上面具,假扮成周行時,右手使劍,武藝高強,在與秋朗過招時又被反噬到吐血,在上元夜被毒針刺中,也難以運功逼毒。

  秋朗曾說,可能是服用了某種能提升功力的秘藥導致,他聞到的那股藥香,也證實了這一點。

  按喻行舟的說法,是曾被人用秘法以金針鎖穴,因而不能強行運轉真氣。可他又不肯吐露是誰下的手。

  蕭青冥暗暗蹙眉,他曾一度對喻行舟曾經突然疏遠他,不告而別的事耿耿於懷,喻行舟既然對自己心存愛意,又怎麼會狠得下心離開他那麼多年?

  現在想來,實在是疑點重重。莫非是跟喻行舟的父親,上一任丞相喻正儒有關嗎?

  喻行舟將所有的書冊整理好,再次向蕭青冥辭行。

  蕭青冥望著他,想在對方臉上尋到哪怕一絲一毫有關過去的蛛絲馬跡,最終沉默良久,只嘆口氣道:「你早去早回。」

  喻行舟慢吞吞地拖著步子,走到門口。

  此行至少要花一月時間,他知道國事當頭,是不應該兒女情長攪亂心緒,只是不知為何,他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依然希望陛下能挽留他,至少再多依依不捨一點。

  好藉此撫慰接下來這一個月度日如年的思念。

  可是身後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喻行舟默默嘆了口氣,一條腿剛邁出門檻,蕭青冥終於出聲:「喻行舟。」

  他立刻轉身,卻見蕭青冥不知何時從書桌後繞出來,靜靜站在他面前。

  蕭青冥無聲地望著他的側臉,小時候的記憶中,喻行舟並非是如此隱忍的性格。

  他也曾意興飛揚,躊躇滿志,以「神童」之名,辯得幾個京城老學究啞口無言。

  彼時他臉上帶著謙和的微笑說著多謝前輩提攜,骨子裡的驕傲和自信,卻如何也掩飾不住,甚至會帶著三分驕矜暗搓搓地跑來跟他炫耀。

  而現在,他卻如此謹小慎微,心思深沉。

  蕭青冥時常看他的背影,仿佛背負著一座無形的、沉重的大山,幾乎快要壓彎他的脊背。

  他卻始終不肯告訴他,也不曾要求自己為他分擔一星半點。

  「陛下?」喻行舟抬眼看他。

  蕭青冥忽然上前一步,在喻行舟陡然瞠大的眼中,輕輕擁住他。

  他的手穿過一頭微涼的髮絲,溫熱的呼吸落在對方耳畔,嗓音磁性而沉穩,如同風雨中巋然不動的礁石,如同黑夜裡明亮的港灣:

  「你記著,今後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有朕在你身後。」

  「縱使萬千里路,朕也會趕到你身邊。」

  喻行舟渾身一震,喉間溢出些許低啞的輕笑:「陛下,這是君主對臣子的恩寵嗎?」

  蕭青冥輕哼一聲:「你說呢?」

  這個擁抱是極清淺的,稍微觸及便要分開。

  他剛剛放下手,卻被喻行舟緊緊抱住了,他的雙手極其用力,如同鐵箍般緊緊勒住他,仿佛想要將人溺斃在懷抱里一般。

  蕭青冥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熱源又忽而離他而去。

  喻行舟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方才那個衝動之下逾越君臣之禮的人不是他一樣。

  「你——」

  不等蕭青冥開口,喻行舟便搶先一步道:「陛下,臣這便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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