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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卡了一下殼,竟一時找不到藉口。
蕭青冥笑道:「你既然如此捨不得朕,不如隨朕回京,在朕身邊某個一官半職,報效朝廷,如何?」
蕭青冥再次對「周行」拋出橄欖枝,可周行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抿了抿嘴,幽幽道:「多謝陛下抬愛,草民受之有愧。」
蕭青冥微微翹起嘴角,看著對方如同埋在酸菜罐里的眼神,心中越發好笑。
也不知為何,若是換了旁人,敢如此隱瞞身份,神出鬼沒地監視自己,早就賞他一顆子彈送去見閻王了。
但只要一想到這人面具下,喻行舟那張端方的臉露出酸溜溜的表情,蕭青冥便覺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多逗一逗才好。
這麼想著,他狀似不經意問:「外面天寒地凍,不下來一起泡泡嗎?」
果不其然,周行如同被燙到般縮回手,又忍不住確認:「陛下在邀請誰?」
蕭青冥故作訝異地眨眨眼:「這裡不是只有你周行嗎?」
周行無奈,咬牙道:「多謝陛下厚愛,時候不早,陛下還是早些休息吧。」
說罷,他不等對方說話就飛快離開了院子,轉眼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蕭青冥趴在溫泉池邊,笑得前合後仰,下巴枕在手臂上,露出幾分玩味的小得意。
喻行舟啊喻行舟,你非要裝,朕陪你玩玩兒又如何?
看你忍到幾時。
※※※
蕭青冥回京當天,換回了攝政官服的喻行舟和瑾親王,領著一眾文武百官,離開京城十里,在寒冬臘月的早晨等待著迎接聖駕。
直到一條長長的馬車隊伍由遠而近,明黃色的皇字龍旗隨風招展。
喻行舟夸下馬背,同瑾親王等官員一道,齊齊跪下,「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山呼遠遠傳開。
蕭青冥身披一間黑金絨大氅,站在馬車上,抬手笑道:「眾卿不必多禮,這些日子以來,辛苦諸位在京中主持大局了。」
喻行舟悄然抬頭,正好撞上一雙幽邃的目光,隱含著某種微妙的深意。
待他仔細看去,那人已經重新鑽回馬車裡,下令:「回宮吧。」
※※※
一回到京城,過去幾個月積累下來的政務,瞬間就把蕭青冥淹沒了。
又是忙著督促國道和鐵軌的修築進展,又是忙著籌建京州棉毛紡織廠,連續好幾天,他都忙得腳不沾地。
直到京城下了第一場大雪,一條新的系統提示,在蕭青冥腦海中響起:
【特殊支線任務:嚴酷的寒冬即將來臨,請確保京城供暖,受凍引發的死亡越少,獎勵越高。】
蕭青冥精神一振,這個系統任務簡直是白送的,就算沒有提示,他也已經在準備禦寒問題了。
京州雍州位置偏北,每年到了深冬時節,凍死的街頭流民和窮人不計其數。
達官貴人依靠朝廷撥發的冬炭供暖,一般的普通官吏甚至需要自己花錢買碳,普通平民燒不起碳,就只能自己上山砍柴,身上穿的也是縫縫補補的舊襖子。
今年,情況自然大不相同。
自從工程局把水泥修築的國道,連通雍、京、寧三州後,蕭青冥就要求在國道上加鑄鐵軌。
文興鐵礦用的運輸軌道,經過方遠航和皇家技術學院學子的反覆研究,已經找到了更加廉價的枕木材料,鐵廠打造鐵軌的技術也越發熟練。
最優先鋪設的,就是從煤礦場到京城的鐵軌。鐵軌通車當天,蕭青冥披著厚實的披風,站在月台上。
身後一眾文武大臣們好奇又驚訝地看著地上兩條窄窄的「鐵線」,一路延伸到道路的盡頭。
鐵軌下枕木形狀完全一致,距離相等,每一段軌道都有鐵釘牢牢釘入地面。下面鋪滿了層層沙土和碎石。
月台前,一架足有五節鐵鑄大車廂的煤礦貨運車,用鐵鎖勾連在一起,車頭設有「駕駛席」,前方共由十匹馬分成左右兩列,每匹馬身上都有長度一致的牽繩牢牢控制。
瑾親王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馬車,好奇地問:「這麼重的貨車,這些馬拉得動嗎?萬一亂跑怎麼辦?」
方遠航欠了欠身,自信滿滿道:「回王爺,重量我們已經試過了,車輪會固定在軌道行駛,鐵軌十分光滑,十匹馬剛好足夠能拉一趟,我們選擇的馬匹都是受過訓練的軍馬。」
他又指了指沿途看守鐵軌的執勤官兵:「京城到煤礦場的距離不算很遠,國道上每隔一段距離有驛站,可以輪換馬匹。」
「放在從前,從礦場靠礦工和挑夫,還有一車車的驢車運送煤炭,山路崎嶇難行不說,一到下雨天,黃泥路道路泥濘,別說車輛沒法行駛,人都很難走,更何況還要運煤。」
方遠航搖搖頭:「每年光在路上都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運的量還少。」
「不錯。」內務府新上任的總管太監樂呵呵地搓了搓手,「之前試運行過幾次,只要有馬匹輪換,這條鐵軌就可以不停運貨,不管颳風下雨還是下雪天都不耽誤。」
「以前十天半月才能運一趟,現在三天就能往返,今年送到京城的煤,足足是往年的二十倍之多。」
蕭青冥在心中盤算一下,這麼大批量的煤,足夠蜂窩煤廠燒制出夠全城使用的蜂窩煤了。
※※※
新落成的蜂窩煤廠,就在離京郊離鐵軌出站口不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