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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行舟眼角彎了彎,一轉眼就把剛才的決意都忘在了九霄雲外,提著衣擺便跨入廂房門檻。

  吱嘎一聲,門又重新合攏。

  時已是深秋,入夜寒意重,縣令還算細心,屋裡有上等的無煙碳可以取暖。

  廂房不大,外間是會客廳堂,拱門紗簾後是一張圓桌,和寬大舒適的臥床。

  蕭青冥在圓桌上點了燈,將一疊快馬傳來的信紙放在桌上,一封封拆閱。

  喻行舟奇道:「陛下竟然還未就寢?」

  蕭青冥從鼻子裡輕哼一聲:「朕早料到某人定是半夜睡不著,要過來逮朕,所以才等著呢。」

  這話說來,語氣十分好笑,半是破罐子破摔的無奈,半是某種猜中了喻行舟心思的小得意。

  喻行舟起先是一驚,下意識害怕自己某些不可說的小心思被戳破了,心臟猛地跳動了幾下,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不告而別離京微服出巡的事。

  喻行舟看著蕭青冥的表情,忍住笑意,故意挑眉道:「陛下,何故突然離京?都不知會臣一聲,只留了封信,就離家出走,陛下馬上就要二十三歲,不是十三歲。」

  蕭青冥單手支著臉頰,視線從信紙上挪開,落在對方臉上,輕笑:「朕是天子,自然想離京就可以離京。」

  他放下手裡信封,往喻行舟那邊挪了挪,他立刻聞見喻行舟身上一股淡淡的白檀木香氣,那是他時常用來熏衣的味道。

  淺淡而韻味悠長,聞著清新舒服,還帶一丁點提神的功效。

  蕭青冥鼻尖動了動,他也很喜歡。

  「當年你不也是如此待朕的?還是朕比較善良,至少給你留了信。」

  「某人可是隻言片語都沒有,可見平時嘴上說的好聽,什麼守候朕,都是哄騙朕的。」

  沒想到蕭青冥這麼多年還是對這件事耿耿於懷,揪著不放,還無比小心眼,逮著機會就要報復回來,喻行舟啞然失笑,又微妙地提起一點隱秘的欣喜。

  這麼多年的怨懟介懷,又何嘗不是多年的在意和重視?

  連這種小細節都忍不住多想,自己這自作多情的毛病恐怕真是沒救了……

  喻行舟暗自無奈搖頭。

  蕭青冥等了半天,卻不見喻行舟繼續說些好聽話辯解,抬眼一看,他嘴角微微翹著,竟似在發呆。

  蕭青冥握著筆,用筆桿那頭往對方臉頰戳去,被喻行舟眼疾手快一把捏住。

  「與朕說話也敢走神,喻行舟,朕看你越來越放肆了,是不是仗著朕縱容你,就恃寵生嬌了?」

  上次敢硬搶他的詩,這次又不顧他留在京里的要求,一路追到這裡來。

  喻行舟笑道:「陛下何時有寵過臣?臣怎麼不知?」

  「若是陛下擔心國政,大可放心,諸事有瑾親王和六部在,還有懷王幫襯,京里一切如常,暫無大事。」

  喻行舟不輕不重地捏著筆桿,帶著對方的手腕慢悠悠晃了晃,眉眼溫柔含笑:「就許陛下任性,說走就走,便不許臣也任性一次?」

  「臣的馬車可是日夜不停,為了陛下千里迢迢趕路……」

  他沖蕭青冥眨眨眼:「不正是在守候陛下嗎?」

  末了,他又補充道:「寸步不離。」

  蕭青冥被他逗笑,又強忍著,一把將筆桿抽回來:「你手無縛雞之力,能做什麼?倒不如儘快回京。」

  喻行舟眼中流出幾分淡淡的失望:「陛下就這般想趕臣?那臣就走了。」

  蕭青冥挑眉望著他。

  喻行舟起身,又重複了一遍:「臣真的走了?」

  見蕭青冥還是沒反應,喻行舟挪了個腳尖,忽而衣袖被扯了一下,回頭卻見蕭青冥噗嗤一下笑出聲:「既然喻大人都趕了這麼遠的路來找朕,朕就勉為其難讓你多留幾日吧。」

  喻行舟看著對方那捏住自己的自得小表情,不由想起白日裡,在工人們和一眾官員面前,蕭青冥是如何遊刃有餘,或收買人心,或壓迫敵人,從容化解危機。

  跟面前眉眼帶笑,懶洋洋等著自己說好聽話哄他開心的模樣,實在很難聯想到是同一個人。

  喻行舟簡直覺得自己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就算不能再親近一點,光是這樣看著,都覺得心滿意足。

  「陛下……」喻行舟順著他的力道坐回去,慢吞吞開口,「在您那幾個近臣面前,也會如此說笑嗎?」

  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有點說多了,可是終究忍不住去比較,去確認。

  哪怕分明沒有任何可比性。

  蕭青冥一愣:「那怎麼可能?」

  在打工仔面前,老闆怎麼能不保持高深莫測的威嚴呢?

  也就喻行舟這個知根知底的傢伙,可以讓他放鬆地隨口說些閒話,娛樂一下自己,要不然皇帝時時刻刻端著,操勞國事,也太累了。

  下意識的反應似乎取悅了喻行舟,他嘴角微微翹了翹,又覺得稍微大膽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反正蕭青冥似乎對此缺根弦……

  喻行舟心中嘆口氣,也不知是好是壞。

  「陛下此行是不是衝著永寧王府來的?」

  兩人說著說著,話題總是繞不開國事,蕭青冥收斂起玩笑的神情,淡淡頷首:「算是之一吧,主要是為了寧州。」

  「朕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繼續放任其他州府,繼續脫離中央掌控,寧州離京州最近,不如就從寧州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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