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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青冥眉宇舒展幾分,口吻平靜:「你說就是,朕又沒堵住你的嘴,手鬆開。」

  喻行舟只得緩緩放鬆了力道,就在對方手腕抽離而去時,他忍不住又勾了一把,正好勾住蕭青冥最後兩截小指頭。

  「陛下,臣……」喻行舟垂下眼帘,手裡仍執著地勾著對方的手指不放,慢吞吞道。

  「以前的事,臣其實一直都記著,從未有一日忘記過。倒是陛下,似乎忘了很多。」

  蕭青冥微微眯起雙眼,想起這人種種作為,和系統中高達80的野心值,正想說點什麼刺一刺他。

  「這些年,臣觀陛下種種作為,倒像全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喻行舟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終於問出了一直壓在心底的疑問:「臣記憶里那個陛下,當真回來了嗎?」

  「在陛下身上發生了什麼?能告訴臣嗎?」

  蕭青冥正要出口的話突然卡了殼,嘴唇細微地動了動,一時之間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藉口,來搪塞五年來的荒謬。

  無形的沉默橫亘在兩人之間,只有手指相連的小片皮膚,不斷往復傳遞著彼此的體溫。

  喻行舟有些失望地暗暗嘆口氣:「陛下既然不願說,那臣就不問了……」

  「是我。」蕭青冥忽然出聲,眉眼如星,靜靜望著他。

  沒有用皇帝的自稱,僅僅一個「我」字,喻行舟卻懂了。

  他幽深的黑瞳一點一點明亮起來,眨了眨眼,緩緩地,在年輕的皇帝面前彎下膝蓋,半跪在龍椅前。

  蕭青冥愕然:「你這是做什麼?」

  他伸手去扶,反過來被喻行舟握住。

  「不管陛下是否相信,臣的心裡,一直都在守候著陛下。昔年的約定,從來也不曾忘卻。」

  喻行舟聲音輕柔,眸光悠遠而平和,盈盈望著他,將蕭青冥臉上每一絲細微的神情變化,皆盡映入眼底。

  蕭青冥心中騰起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沒有立刻收回手,就這麼任由對方握著,唯有下意識彎起的小指,流露出幾分動容的端倪。

  半晌,他淡淡道:「倘若,朕還是不信呢?」

  喻行舟臉上未見失望之色,反而微笑起來:「陛下是天子,臣不僅是您的臣子,也是您的師長,身為臣與師,會包容陛下的一切。」

  「猜忌也罷,怨懟也好,雷霆雨露,皆為君恩。」

  蕭青冥注視他片刻,倏而笑了,手輕一用力,從他掌心滑出,他緩緩傾身,湊近喻行舟的臉。

  直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撲上面頰。

  蕭青冥低頭俯視這張熟悉的俊雅面龐,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撫上喻行舟的脖頸。

  對方黑色的官袍下露出一點白色內襯領口,襯得那段頸項的膚色越發白皙。

  蕭青冥拇指指腹輕輕按住喻行舟的喉結,五指不輕不重地扣住,仿佛只要那麼一用力,就能把這段脆弱的頸項折斷似的。

  「老師說的真好聽。」蕭青冥細細端詳,眼神深沉如淵。

  脫去了君臣相得的假面,褪去了溫情脈脈的面紗,他的目光再次變得尖銳而陰沉。

  「童順昔年對朕俯首帖耳,唯唯諾諾,後來他卻要謀反。」

  「父皇在時,太后也對朕和顏悅色,而今也是兩看相厭。」

  「至於你呢?不也是一朝背棄朕,不告而別,從此杳無音信,現在才來說這些,老師不覺得晚了嗎?」

  蕭青冥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甚至帶著幾分優雅的笑意:「人的承諾,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唯有掌中權柄,才是朕需要的。」

  喻行舟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沉默良久,輕嘆一聲:「臣會替陛下實現一切願望。」

  「將來若有那麼一天,陛下會再次相信臣嗎?」

  蕭青冥放開他,重新直起身子,坐回椅子裡,將白瓷碗裡最後一顆梅子塞進嘴裡。

  含糊道:「那再說。」

  喻行舟垂著眼沒有說話,蕭青冥抿了抿嘴:「還跪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起來?非要朕扶你是不是?」

  喻行舟撩起衣擺起身,默默望著對方,卻見蕭青冥拿手指敲了敲空蕩蕩的白瓷碗。

  「下次不許有酸梅了!」

  喻行舟一頓,終於忍不住低頭一笑。

  ※※※

  在蕭青冥的強硬推動下,經過長時間的籌備,皇家技術學院直接在被沒收家產的安延王府掛牌成立了。

  作為一間草創的農業與百工技術院校,它的規模還十分小,招收的老師僅十餘人,第一批招錄的學子,僅僅不到兩百人。

  除了國子監的讀書人,時不時作詩諷刺一番,大部分人還處於觀望的態度。

  除非是實在科舉無望,家中又不夠殷實的寒門學子,和身懷一技之長卻沒有用武之地的人,很少會選擇這條註定「低人一等」的路。

  學院開學的第一天,蕭青冥親自為皇家技術學院題了一條校訓——「格物致知,學以致用」。

  春去夏來,聖啟五年的春天,整個京州似乎沒有一日清閒過,隨著清丈田畝的動作越來越深入,京城之外的其他城鎮和農村之間,反對之聲逐漸喧囂塵上。

  在炎炎暑氣即將來臨之際,皇家技術學院的學子們,突然迎來了一次「社會實踐必修課」。

  ——以京州涇河皇莊附近的涇河鎮,及周邊鄉村為試點,為當地百姓修建十座旱廁,收集糞肥,指導百姓漚磷肥,並推廣皇莊的新式農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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