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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住了?
短匕首隻刺破了對方甲冑內的龍袍,就再也刺不進去了,甚至連皮膚都沒劃破,一滴血都沒能流。
蕭青冥奪過他的匕首,揚手一掌甩過去,蘇格被打歪了臉,眼前一黑,險些失去意識。
槍傷扯得渾身神經劇痛,身上幾乎被冷汗浸濕,徹底失去了任何反抗的力氣,幾乎只剩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他咬破舌尖勉強維持神智:「……金絲軟甲?」
蕭青冥冷笑一聲:「你以為朕像你一樣蠢?」
他十連抽抽中的武器是袖珍手槍,還有一件防具便是這件金絲軟甲,可謂刀槍不入。
這兩樣裝備是他敢帶著秋朗,隻身踏足戰場最大的底氣。
蘇格徹底沒了指望,忍不住自嘲般低笑了一聲:
「看來我栽在你手裡也不算冤……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蘇摩手裡的披甲騎兵,實力不弱於黑鷹騎……」
蕭青冥皺了皺眉頭,這確實是個變數。
沒想到燕然軍還有蘇摩這號人物,之前攻城戰中,一直把這支壓陣的騎兵藏著,不曾折損。
這時到了最危急的時刻,立刻成了戰場上的勝負手。
這麼大規模的戰爭,歸根到底,拼的雙方真正的實力和底蘊,想要每一個環節完全算無遺策,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在蕭青冥帶著蘇格漸漸靠近後方的黎昌大軍時,對面蘇摩率領的披甲騎兵已經趕到了。
秋朗難得感到一絲棘手,他自己安然脫困毫無問題,但帶著蕭青冥,還多蘇格這個拖油瓶,即便是他也沒有把握。
蕭青冥抓著蘇格,厲聲大喝:「命令他們後退!」
對面的燕然騎兵騷動了一陣,暫時停了下來,但猶豫著並沒有後退。
「蘇摩是父王兄長,父王不止我一個兒子……」蘇格虛弱地道,「你以為拿我作要挾,或許其他人不敢射箭,他卻未必那麼看重我的性命……」
蘇摩派一支騎兵信使匆匆趕到,揚聲大喊:「蕭陛下,我們大人說了,只要你肯現在放了我們太子,可以答應你,無條件退兵回燕然,簽訂兄弟之盟,不再進犯!」
「蕭陛下,議和之事還能商量,還請以和為貴,勿起兵戈!」
燕然軍來勸他以和為貴?真是天大的笑話。
蕭青冥沉聲哂笑:「朕要的東西,由朕來決定,而不是手下敗將!燕然若是有誠意,應當先行退兵!」
雙方互不相讓,局勢僵持。
就在兩軍對峙逼近容忍的臨界值時,異變陡生——
遠遠的,萬馬奔騰的鐵蹄聲從另外一個方向由遠而近,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灰濛濛如同撲面而來的海嘯,朝著戰場的方向,筆直地沖刷而來。
從衣著和援馳的方向看來,竟然是大啟的援兵!
大地仿佛都在震顫,浩浩蕩蕩的騎兵以雷霆萬鈞之勢,從後方包抄而至,和黎昌帶領的禁軍一前一後,剛好把蘇摩的披甲軍前後夾擊了!
一支數萬的生力軍出乎所有人意料,強硬插手戰局,勝負的天平再次發生傾斜。
碩大的「幽」字大旗迎風招展,紅得刺目。
蘇摩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沉穩的臉色終於開始慌了:「怎麼回事?幽州軍去年就被打沒了?哪裡來的幽字旗?」
萬戶羅樹啞著聲道:「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去年幽州戰敗,幽州軍被啟朝朝廷責難,大部分解散流亡,聽說有一部分幽州兵逃走,被收攏到相鄰的雍州去,當邊關軍了。」
蘇摩皺眉:「蕭青冥瘋了?不怕邊境門戶大開,被羌奴國趁虛而入?竟然把邊軍調過來。」
羅樹搖搖頭:「若是京城老家都沒了,還要邊關幹嘛?」
他們哪裡知道,蕭青冥壓根沒有調動邊關軍。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在幽雲府被破,幽州被割讓後,居然還有一支幽州兵殘存著!
在這種千鈞一髮危亡之際,這支殘存的、被朝廷拋棄過的幽州兵,竟然冒著偌大的風險,千里迢迢趕來救他這個、埋葬了幽雲府十萬軍民的「罪魁禍首」!
看到幽字大旗那一剎那,蕭青冥內心的動容和震撼,翻江倒海,全身血液上涌,血色幾乎蔓上眼眶。
是誰?是身為雍州主將的黎昌嗎?
好像也只有舅舅有這樣的威望,和對他的誓死的保護與效忠……
眼看局勢即將倒向大啟,太子就要被蕭青冥抓走,對蘇格忠心耿耿的副將阿木爾徹底坐不住了。
他不管不顧催動馬匹,朝黑鷹騎大喊:「奪回太子!哪怕跟蕭青冥同歸於盡!」
「是!」數十黑鷹騎們齊聲應和,立刻沖了上去。
兩軍對壘的大軍離他們都還有一段距離,此時此刻,才十丈遠的黑鷹騎們是蕭青冥最大的威脅。
蕭青冥眯起雙眼,一聲冷笑,再起抬起手槍,對準了阿木爾。
在他身側,秋朗冷然拔劍,就要展開一場血戰廝殺。
有秋朗在,這些人根本不足為懼,只可惜了一顆寶貴的子彈,蕭青冥有些遺憾地想。
他正要扣動扳機,身後忽而吹來一陣勁風——
蕭青冥霍然回頭,飛揚的塵土中,一襲黑色官服的男人策馬飛奔而至,寬大的袖袍和衣擺在寒風中翻卷出一陣凜然決絕之勢。
喻行舟壓低身子伏在馬背上,揚手鞭馬,一雙黑沉的眼眸直直鎖定在蕭青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