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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朝廷像聾了瞎了一樣,只當看不見,別說援軍,就連補給都沒有給幽雲府送一點。
當時幽州大部分土地和城池都還在啟朝手中,若是全力一搏,最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與其說幽雲府是被二王子攻打下來的,倒不如說是被朝廷放棄,活活被耗死的。
這一放棄,十萬軍民化為白骨,如今,便輪到京城遭此劫難。
鐵心兩兄弟興沖沖請戰:「殿下,不如讓我們明日決戰吧,一鼓作氣,衝垮城頭!」
蘇里青格爾坐在上首,把玩著手裡一根馬鞭,對他們的請戰一言不發。
一旁沉吟不語的蘇摩,這時反而皺了皺眉:「我總覺得哪裡不妥。現在未免太順利,從蕭青冥最近的情報來看,他不像傳言中那樣無能昏庸。」
「太子殿下,我認為,越是這種時候,越要謹慎小心。」
「別忘了,第一天的時候,我們不就吃了個大虧嗎?」
他不提還好,另外兩個萬戶羅樹和格亞,一聽這話就一肚子火氣。
第一天吃大虧的,可不就是他們倆嗎!
其他幾個萬戶頓時朝他二人看過來,大王子的親信萬戶一直呆在角落裡,沒多少存在感,也沒有被蘇里青格爾針對,部下保存完好。
他的眼神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不過區區雕蟲小技,竟把你們給坑得團團轉,二王子若是知道,只怕該後悔讓你們跟來。」
「還是乖乖呆在草原放羊得好,至少不會給太子殿下丟人現眼。」
羅樹和格亞瞬間臉色鐵青。
他二人的母親都曾是燕然在草原上四處擄掠來的奴隸女子,出身不好,從小就飽受歧視。
所幸二人不甘弱者的命運,靠著一刀一槍的拼殺,成功在軍中獲得一席之地。
自從升到萬戶,手下軍士擴充編制破萬,再加上隨軍軍奴,戰鬥力非同小可,他們便有了與上層貴族博弈的資本。
放在往年,隨便一個滿員的燕然萬戶將領,在野外,都能把啟朝軍隊打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
他們也不是沒有攻打過城池,按以往的經驗,架起砲車衝車對轟一輪,扛著雲梯衝殺一輪,只要打壞城裡砲車。
但凡讓他們衝上城牆,啟朝士兵一個個弱不禁風,又沒有勇氣,十個八個也不夠他們一個勇士殺的。
就算碰上難啃的骨頭,也大可四面圍困,不斷襲擊攻城,把烏龜殼一點點敲碎,叫對方寢食難安夜不能寐,在絕望中等死。
他二人哪裡想過會有如此憋屈的時候。
第一輪攻擊,沒有絲毫建功不說,還憑白損兵折將,雲梯都立不起來一架,前方衝鋒的勇士活生生在眼前消失了!
兩個萬戶加起來,把軍奴也計算在內,滿打滿算也才兩萬五,一下子就少了上千,裡面起碼有五百以上的披甲精銳!
最可氣的是,對面城牆上的啟朝士兵毛都沒掉一根,就連箭矢都沒有消耗太多,殺傷力最強的重弩車和砲車也沒啟用。
這戰損比,基本等於已方白給。
羅樹和格亞的心都在滴血,每個披甲精銳都是無數資源堆起來的,可不像那些可以隨便當炮灰的奴隸。
本以為吹響了收兵號角,兩人的部下可以喘息一下退下去修整,減少損失,哪怕根據新的防禦情報調整策略也好。
誰知,緊跟著的軍令,竟是叫他們繼續佯攻,而且還要猛攻,來掩護後方大營轉移,叫啟朝守城兵多面起火分散兵力。
這下可好,他倆的先頭部隊做了趟雷的墊腳石,其他萬戶輕輕鬆鬆繞到南面,找到破綻進攻,一個比一個衝殺得猛,越發把他倆襯托得無能。
他們簡直要恨死蕭青冥和黎昌,挖陷阱幹嘛只挖一半?全部挖了多好!
「好了,都別吵了。」蘇里青格爾揚起馬鞭隨手揮舞一下,鞭尾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響。
「伯父,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擔心這兩日蕭青冥故意放出假消息示弱,好叫我們放鬆警惕,今夜派人襲營?」
蘇摩摸著大鬍子頷首:「我若是他,必定如此。」
蘇里青格爾勾起嘴角冷冷一笑:「放心吧伯父,我早就防著這一手呢。其實,我倒是非常希望他們快點來。」
「一直縮在烏龜殼裡才令人頭疼呢。我們連續兩天兩夜猛攻,投過去的石砲消耗的太快了。」
「還有其他的攻城器械,雖然奴隸營一直在趕製,可是消耗量遠遠超過預計。」
「拖下去,對我們不利。」
他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壯碩的胸肌把甲冑撐得滿滿當當,狼一樣的眼神精芒閃爍:
「今夜,我會親自帶人巡夜。對面若是敢派人偷襲,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
所謂夜間襲營,無非是趁著夜深,士兵們睡夢正酣,突然打開城門,大隊騎兵沖入敵人營地,殺個措手不及。
但若戰鬥力過於懸殊,又或者是營地早有防備,夜間襲營幾乎不可能成功,反而成了白給。
更有甚者,趁著城門來不及關閉,尾隨敗兵殺入城中,就更賠了夫人又折兵。
蘇里青格爾對自家精銳的戰鬥力自信滿滿,他夜裡親自帶兵守夜,已經是給了蕭青冥天大的臉面。
子時過去,將領們都回到自己帳中休息,到了丑時,正是士兵們睡得正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