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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兒,陛下御極三年,後宮空懸,你如今婚事艱難,且不如....」
舒太妃起個頭,舒筠便明白那一層深意,姑母想拿她獻給皇帝討好太上皇,她瞳仁里渙散的光瞬間凝到一處,立即截過她的話,「不成。」
舒太妃見舒筠如此斬釘截鐵,臉色拉下來,她性子急,容不得人忤逆她,登時便從羅漢床上坐起,要破口教訓,這時,外頭傳來一聲尖細綿長的嗓音,
「舒太妃聽旨....」
舒太妃一愣,定是皇帝褒獎的旨意,她臉色轉晴,繼而狠狠剜了舒筠一眼,「你給我等著!」連忙吩咐人喊上在側殿躲懶的女兒,母女倆二人立即開中門,跪在門檻內接旨。
昳麗的春光從門外湧進來,立在門外的太監逆著光,叫人瞧不清神情,只聽得他語調兒幽長帶著幾分冷意,
「陛下口諭,舒太妃罰俸半年,革除淑月公主一年用度。」
舒太妃喜悅僵在臉上,昏懵地抬眸,「不可能,公公,是不是弄錯了?」
不是立了功嗎?皇帝怎麼會罰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日子本就拮据,全靠著那點俸祿過日子,皇帝要罰她半年俸祿,險些要她的命。
這頭淑月公主更是癱坐在地,嘴裡喃喃嚼著話,「一年用度...這麼說,一年內什麼珠寶首飾衣裳綢都沒我的份了嗎?」她大哭不止,嬤嬤擔心落個大不敬的罪名,立即上前捂住淑月公主的嘴將她抱在懷裡。
內監聽得頭疼,轉身便要走,舒太妃不甘心,起身追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公公,煩請您給個明白話,本宮何故受罰?」
來宣旨的太監是劉奎的養子,生得清瘦,眼皮單薄,平日看人便有幾分刻薄,等閒人都不敢惹他,他冷冷掀起唇角,皮肉呈現詭異的弧度,
「娘娘,您自個兒好好想想,因何受罰?」
舒太妃想不明白,直到下午申時,又有一內監來宣旨,讓舒筠移居儲秀宮,她方明悟過來,皇帝是責怪她苛待了自己的侄女。
舒筠並沒有去儲秀宮,而是被小宮女領著來到了藏書閣。
她一踏入,便瞧見裴鉞一身玄袍長身玉立。
舒筠忽覺委屈,眼眶泛紅,「七爺,我是不是連累了你?」
裴鉞瞧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生愧,三步當兩步來到她跟前,「怪我事先沒告訴你,那皮子是陛下賜予我的,讓你受了驚嚇。」
舒筠抿了抿唇,抬袖拭了拭眼淚,「事情鬧得這樣大,陛下可有責你?」
連她姑母和公主都受了重罰,皇帝怕是不會輕易放過裴鉞。
裴鉞颳了刮額尖,頗有些哭笑不得,卻還是自持道,「沒有,陛下罰你姑母,是曉得你姑母待你不周,不是氅衣之故。」
舒筠這下驚呆了,水汪汪的眼鼓得圓啾啾的,「不可能吧?陛下這麼體恤下情嗎?」
裴鉞經歷今日一事,本要與她坦白,瞅著面前呆頭呆腦的小姑娘,卻有些捨不得嚇著她,萬一曉得他身份,敬而遠之呢,遂若無其事回道,
「陛下沒有你想得那麼苛刻,他只是賞罰分明。」
「是嗎?」舒筠眨巴眨眼,就事論事道,「若陛下真的賞罰分明,姑母今日有功有過,功該賞,過當責。」
裴鉞扶額,小腦袋瓜子這會兒卻是聰明了。
門外劉奎抿著嘴輕笑:皇帝就是想給你出氣,你個小呆瓜。
裴鉞展了展眉,很快給自己找補,「有沒有可能,陛下比較注重人倫親情?」
「不是。」舒筠烏潤的眼珠兒四下溜了一圈,神神秘秘湊到他身旁,一字一頓悄聲道,
「這叫喜、怒、無、常!」
裴鉞臉色一黑,小丫頭片子真不知好歹。
第11章
「今日學堂布置了什麼課業?」
用完晚膳,裴鉞便主動問起她的功課。
剛吃的滿嘴油光的舒筠,聽了這話,虎著臉望著裴鉞,頗有些委屈。
她剛吃飽呢。
「我今個兒早早就被叫了回來,不知夫子布置了何課業?」
裴鉞不肯放過她,「那我尋本書給你讀。」
她托腮湊近他,小眼神遛溜,粉粉的面頰跟個桃兒似的在他面前誘人,
「七爺,大夫說,飽腹思眠,我這才剛吃飽,即便讀書也會走神。」
裴鉞差點氣笑,「你平日就不走神了麼?」
舒筠理虧,害躁地將臉埋入掌心,揉了揉,見裴鉞不再逗她,便把玩著他擱在案上的菩提手持,這串菩提已包漿,發出油亮亮的光澤,
「陛下若真體恤臣女,就該遣散了學堂,放我回去...」她歪著螓首,像是夜鶯在低喃。
裴鉞險些以為她認出了他,橘黃的宮燈照亮她的雙眸,如有漣漪在晃動,「你想出宮?」
他的嗓音明顯輕了幾分,被夜色載著又帶有幾分別樣的意味。
舒筠心神微動,悄悄瞥了他一眼,男人無論何時都是那般自在沉穩,那張臉無疑俊朗又清雋,單獨擰出來並不覺得有攻擊性,只是他氣場實在是清執冷峻,連帶相貌也染上幾分明銳。
舒筠是想出宮,只是裴鉞這話什麼意思,她約莫也明白些。
這男人挺能處,為了她擔那麼大風險。
比起裴江成,裴鉞一直在包容她照顧她,難道是因年紀差得多的緣故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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