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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明白?」
舒筠正盯著那張俊臉看得出神,「哦,我明白了...」心虛地放下手臂,直起腰身,坐得規規矩矩的,算籌題太難,她聽得一知半解,又不好勞煩他再講一遍,
「所以,要隔六十日,這三姐妹才能在娘家相遇是嗎?」舒筠提筆將答案寫下,作為這麼多年在爹爹面前插科打諢的小能手,她很擅長抓住關鍵信息。
窗外突然劈下一道雷,嚇了舒筠一挑,她猛地抓住了裴鉞的手臂,閃電映在她面頰,那張臉煞白無血,眼下那片烏青也越發重了。
她的手猶然在顫,緊緊箍著他手肘,裴鉞裝作不覺,看著她溫和道,
「雨越下越大,我著人送你回去?剩下那道策論,明日午時你來藏書閣,我講與你聽?」
舒筠聽得他的清潤的聲線,視線慢慢挪至他臉上,在那沉穩無濤的眼神里尋到了一絲支撐,心中的恐懼頓散,陡然發現自己還拽著他,發燙似的鬆開,混混沌沌地點頭,半晌,又猛地搖頭,「我還要去藏書閣嗎?」她小聲地問。
電閃雷鳴,她耳尖紅透恍若一抹硃砂。
裴鉞只覺這姑娘有趣,眉梢微有些笑意,「那下午挨板子?」
舒筠嘟起小嘴,早知道這麼折騰,她還不如挨板子。
半途而廢她更做不到,於是不情不願頷首,「那我勉為其難答應吧。」
裴鉞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能有這待遇的,掰開手指都數得清。
裴鉞終於體會到夫子的苦楚,好脾氣地不與她一般見識,「明日午時散學,我著人來接你,」想起她餓肚子的事,「對了,不必在學堂用膳,我會給你備。」
舒筠雙眼鼓鼓看著他,略帶困惑,這廝怎麼這麼好。
裴鉞一眼看透她,面不改色道,「一餅之恩,當湧泉相報。」
他也沒料到折騰到這玄武門來,竟是給自己招惹了一樁麻煩回去。
舒筠入宮兩日還沒正正經經吃過一頓飯,一想到裴鉞給她備午膳,忽然覺得藏書閣也沒那麼討厭了。
她笑眼彎彎,「那我笑納吧。」
她咧開嘴,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小虎牙旁邊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她的笑容有一股魔力,能輕易奪人心神,裴鉞定了定神,移開目光道,「好。」
劉奎尋來一宮女,一面掌燈一面撐著傘送舒筠回後宮,走至英華殿附近,一宮人踮著腳從角門往外探望,瞥見舒筠被宮女攙著過來,臉上疾色消退,抱怨著迎過來,
「我的表姑娘,您去哪兒了,娘娘快急死了。」從宮女手中接過舒筠的學囊,不著痕跡瞥對方一眼,是個面生的小宮女,便沒當回事。
舒筠又與宮女道了謝,跟著那宮人回了咸安宮。
舒太妃自然是勃然大怒,舒筠乖巧地與她道安,
「侄女被夫子罰了,沒能與公主一道回宮,後來想起昨日迷路時丟了一對耳環,便急急去荒園尋,偏生撞上下雨,只得等雨勢小了回來,侄女還算運氣好,遇見慈寧宮替太皇太后採花的小宮女,便央求著她送了一程....」
舒太妃回想昨日舒筠遇貴人的事,看著她,終究是將怒火壓了下來。
「那耳環找著了嗎?」
舒筠委屈地搖頭,「還沒....」若以後不能按時回宮,也可拿這事做筏子。
舒太妃火氣差點沒壓住,卻又不好發作舒筠,便再次揪來女兒斥了一頓,
「你怎麼不留個人等她回來?」
淑月公主這回倒是聰明了,哭哭啼啼給自己找補,「皇兄登基後削減宮人用度,咱們咸安宮多大個地兒,卻住著五位太妃,您是主位宮嬪,得張羅闔宮宮務,人手本就不夠,女兒是帶了兩人去學堂,一整日又不好叫人全部耗在那裡,乾脆遣了一人回來聽差....」
餘下的話舒太妃就明白了,提起削減開支,這是舒太妃一樁心病,這些年恩寵一日不如一日,咸安宮的日子不好過,許多得寵的太妃都跟著太上皇住去了萬壽宮,餘下的都留在皇宮熬日子。
舒太妃看著舒筠那張艷若桃李的臉,心想侄女生得如此貌美,也不知可否利用一二,連帶怒火也淡去,只綿綿無力地交代一句,
「以後按時回宮。」
「侄女謹遵教誨。」
淑月公主受了牽連,夜裡少不得要埋汰舒筠,舒筠本就伴著她住在側殿,淑月公主住正房,給她在耳房安置了一小塌,再以屏風為障,形似一碧紗櫥。
舒筠乏累得緊,換了一身乾淨的中衣,沾枕頭便睡下,到了半夜卻給凍醒了,淑月公主著人給她拿了一床被褥,這被褥是秋被,並不厚實,昨日蓋著勉強撐得過,今夜溫度驟降,自然受不了,她只得趿著鞋,悄悄從柜子里尋來自己的包袱,將幾件衣裳全部搭在身上,迷迷糊糊睡過去。
次日晨起,春光大綻,暖陽綿長,舒筠打了個噴嚏跟著公主來到學堂,姐妹二人如常蹲守最後兩排坐席,淑月公主見時辰尚早尋人嘮嗑去了,舒筠刻意避開人群,躲在角落裡,跪坐在書案側將書冊筆墨給拿出來並擺好。
隔著簾紗傳來一道忐忑的聲音,
「筠妹妹,你昨夜什麼時辰回去的?可淋著雨了?」
又是臨川王世子裴彥生。
舒筠揉了揉太陽穴,佯裝沒聽到,不予理會。
裴彥生也不惱,沿著簾紗蹲了下來,鍥而不捨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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