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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李諶不甚意外的道:「是麼。」
劉觴道:「陛下,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為何要將交戰的地點定在淺水灘?」
李諶放下硃筆,道:「朕還以為你什麼都懂,什麼都清楚呢。」
劉觴道:「我又不是十項全能。」
李諶解釋道:「淺水灘附近,有一個堤壩,如今洪水兇猛,堤壩積攢了不少水源。」
劉觴恍然大悟:「陛下是想用水攻?」
李諶與李涵假意在這裡交鋒,大魚上鉤,到時候幕後之人肯定會派人在這裡坐收漁翁之利,李諶只需要開閘放水,一來可以泄洪,二來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席捲叛軍,何樂不為?
劉觴笑道:「陛下,你好陰險啊!」
李諶挑眉道:「朕當這是誇獎了。」
「當然是誇獎!」
劉觴沐浴完畢,換上乾淨的衣裳,一軲轆上了龍榻,李諶後知後覺道:「你怎的還不走?沐浴也沐浴了,朕還要批看文書,你快些退下。」
「不行!」劉觴頗為無賴的道:「我突然覺得,陛下的軟榻比我那個小榻要舒適很多,所以今兒個我想睡陛下……榻上!」
劉觴故意歪曲斷句,李諶怎麼能聽不出來。
李諶拒絕道:「不可。」
劉觴用錦被把自己裹起來:「陛下要是不給我睡,我就出去大喊了,陛下要在淺水灘泄洪,看看你的計劃還能不能成功?」
「你!」李諶道:「你怎聲如此無賴?朕便沒見過與你一般無賴之人。」
不,李諶還見過一個,和他一般無二無賴之人,正是他的阿觴哥哥……
————
淺水灘附近。
這附近本是一片農田,但因著洪災的緣故,農田已經全部被衝垮,變得荒無人煙。
李諶的神策軍整裝待發,李諶這個天子親自掛帥,帶著大軍向前挺進,神策軍的黑甲連成一片。
與此同時,江王李涵的軍隊從那面向淺水灘逼近,兩軍即將對壘。
「大人!」假「劉觴」急切的道:「神策軍已經到達淺水灘了,江王的軍隊也即將到達,兩軍馬上便要開戰,千真萬確,還請大人決斷啊!」
王尚書與淮南節度使、武寧節度使三個人齊聚在一起,淮安節度使膽子比較小,道:「咱們真的要……要……」
武寧節度使道:「神策軍不過是沒上過戰場的青瓜蛋子,還有那江王的軍隊,我聽說大半都去賑災種田了,根本沒有時日練兵,上了戰場能有什麼作為?要我說,根本無需懼怕!」
王尚書思量再三,終於下定決心:「陛下一直在追查王郎君的事情,這事情若是再往下查,不只是我,還有兩位兄弟也會被查出來,到時候就算我們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太后娘娘也保不住咱們,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若今日咱們成功,挾住了天子,那以後大唐的天下,可就是咱們的了!」
「無錯!」武寧節度使第一個應和。
淮南節度使膽子雖然小,但他更害怕被天子查出來,更何況他之前收留江王李涵,雖然天子沒有怪罪,但是淮南節度使總是覺得,天子打算秋後算帳。
「好!」淮南節度使應和道:「一群奶娃娃,還能有咱們這些出生入死的節度使厲害麼?打就打!」
李諶與李涵的軍隊接壤,就在此時,郭郁臣飛馬而來,拱手道:「陛下!有兩股軍隊正從背面趕往淺水灘。」
李諶冷笑一聲:「人數幾何。」
郭郁臣道:「人數不少,配備也十分精良。」
李諶又是冷笑一聲,幽幽的道:「來的正好。」
「殺——!!」
「殺——!」
「保護聖駕!!」
天邊騰起陣陣的黃色塵土,是淮南節度使和武寧節度使的兵馬,兩方旗幟迎風飄揚,大部隊沖向淺水灘,一路高喊著保護聖駕的口號,快速逼近而來。
李諶坐在高頭大馬上,並不怎麼緊張,揚起手來朗聲道:「起鼓!」
「是,起鼓!」
「起鼓——」
傳令官一聲接著一聲傳令下去,很快鼓聲整天,咚咚咚的聲音不像是進軍,反而像是擊鼓傳令。
淮南節度使奇怪的道:「你們聽這鼓聲,好生奇怪?」
武寧節度使道:「有什麼可奇怪的?奶娃娃第一次打仗,見過什麼世面?只管殺上去!」
淮南節度使一想,也有道理,兩方帶著軍隊殺上去,奇怪的是,他們殺上去之時,李諶和李涵的軍隊聽到鼓聲,竟然開始撤退,往淺水灘南方的高地上快速移動,不知為何,雙方分明一起移動,但是並不交鋒,井然有序,竟十分祥和?
咚!!
隨著最後一聲鼓響落下,「轟——!!」遠處傳來咆哮的聲音,仿佛野獸的怒吼。
「什麼聲音?!」淮南節度使大喊。
轟——
轟隆——轟隆——
眾人紛紛轉頭尋找,那咆哮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有人驚恐的高聲大喊:「快看!!」
「洪水!」
「是堤壩!!堤壩坍塌了!」
渾濁的黃色海浪,仿佛天上之水,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咆哮的速度宛如惡龍,比千里馬的奔騰還要迅捷。
武寧節度使眼珠子縮到了極致,震驚的大吼:「不是坍塌!是有人開閘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