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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涵仍然遲疑,下意識看了一眼高地下面的洪水。
李悟道:「陛下已經下令救援,這裡我們會來處理,快走罷,神策軍馬上便會趕來。」
李涵咬了咬下嘴唇,他們這裡的人馬太少了,而且剛剛被洪水沖的稀散,根本無法與神策軍匹敵,執意留下來只會送死。
李涵當即一揮手道:「撤兵!」
李悟沒有說話,看著李涵絕然離開的背影,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李悟的先頭部隊趕到之後,很快李諶帶著神策軍大部隊也趕來了,果不其然,根本沒有看到李涵的影子。
李諶似乎一點子也不吃驚,淡淡的道:「叛賊李涵人呢?」
李悟垂首道:「是微臣辦事不利,讓叛賊跑了。」
「跑了?」李諶道:「是跑了,還是被小叔放跑了?」
李悟跪下來道:「微臣罪該萬死。」
「罷了,」李諶道:「朕也沒指望你做什麼。」
李諶立刻指揮泄洪,河堤已經坍塌,就算不想泄洪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大水直接沖刷過王家的田地,樹木轟然倒塌,瞬間將所有夷為平地。
王家的郎君趕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一片荒涼的泥土,那是被洪水沖刷過的痕跡,立刻兩腿一曲跪在地上哭訴道:「陛下!!陛下!您可要給小人做主啊!小人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這叛賊李涵多次欺壓小人,如今還用小人的田地泄洪,實在……實在太可惡了!」
淮南節度使看到天子來了,也趕緊跪在地上道:「是啊陛下,叛賊李涵侵入淮南,當真是無惡不作!天子您要為卑將做主啊!」
「做主?」李諶幽幽的道:「看來你們都很痛恨李涵,對麼?」
「對!對!」二人點頭如搗蒜:「小人們都很痛恨李涵,只是那叛賊手腕過於強硬,小人們也沒有法子啊。」
「是麼?」李諶冷笑:「但朕怎麼聽說,是你們打開淮南的大門,迎接李涵入城的?」
「陛下饒命!絕無……絕無此事啊!」
李諶不想與他們廢話,冷冷的道:「淮南節度使勾結叛賊李涵,現革去所有節度使兵權,押入牢獄。」
「不!不!!」淮南節度使掙扎大喊:「陛下!你不能這樣做!淮南軍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你這樣……你這樣不怕招惹反叛麼!?」
「反叛?」李諶不怎麼在意的道:「放心,朕革掉你的職位,會既往不咎,讓你的兒子來繼承兵權,如此一來,還有誰會反叛朕?你繼承了兵權的兒子麼?他只會對朕感恩戴德。」
「你……你……」淮南節度使渾身顫抖,破口大罵:「你這個暴君!!你這個暴君——」
李諶並不在意,反而覺得這是一種美稱,挑唇笑道:「帶下去。」
王家的郎君嚇得瑟瑟發抖,趴在地上使勁磕頭,求饒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小人……小人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小人的叔父乃是戶部尚書,也是……也是陛下您的自己人,還請陛下開恩啊!」
李諶淡淡的道:「原來是自己人。」
「正是、正是!陛下開恩啊!」
李諶道:「既然是自己人,那便好辦了。聽說王郎君對待淮南節度使這個外人,都能每年出兩分的軍資,那朕可是你的自己人,你該如何資助資助朕?總不能太過小氣了,對麼?」
王郎君險些眼睛一白昏厥過去,李諶這是伸手要錢!
李諶對身側的程熙之道:「程侍郎,你負責跟著去王郎君的家中,清點捐資。」
程熙之冷笑:「是,陛下!」
李諶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那趴跪在地上的王郎君,他的面色被陰沉的天色襯托著,冰冷而猙獰,輕笑道:「王郎君,至於捐資多少,你與朕是自己人,看著辦罷。」
「陛下回來!陛下回來了!」
劉觴任職於光祿寺,李諶帶著兵馬前去賑災,劉觴是不能跟著的,尤其他的傷勢還沒有大好,劉光也不讓他跟著。
劉觴一直抻著脖子往營地外面看,便聽到傳令官大喊著:「陛下回來了!」
劉觴一陣欣喜,連忙擠到營地門口,便看到李諶一行人真的回來了,一個個仿佛在泥地里打滾兒了一般,渾身上下狼狽不堪,但收穫頗豐,押解著淮南節度使,還有許多淮南兵馬回來。
李諶是有潔癖之人,一身都是泥湯子,別提多難受了,立刻進了御營大帳沐浴更衣。
等他沐浴完畢,便聞到了一股噴香的味道,應該是飯食。
劉觴端著幾道膳食走進來,放在案几上,道:「陛下,用夜宵吧。」
「夜宵?」李諶挑眉:「若是朕沒有記錯,前些日子,良醞署副令還給朕禁了伙食,怎麼,如今到了災區,糧食反而寬裕了,竟能給朕用夜宵?」
劉觴道:「上次陛下是故意浪費糧食,因此我才說沒有陛下的糧食了。但是這次不同,陛下帶著將士們風塵僕僕的趕去賑災,天黑了才回來,想必定然是餓了,因此我準備了夜宵。」
他將筷箸放在李諶面前,笑道:「陛下兢兢業業,為了災區的百姓盡心盡力,夜宵是陛下的獎勵。陛下還在長身體,多吃一些。」
「長身體?」看得出來,李諶今日心情不錯,他絞收了淮南節度使的兵權,還獲得了一大筆的「捐資」,因為賑災泄洪的緣故,當地百姓也是感恩戴德,一舉三得的好事兒,可不是隨時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