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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劉觴道:「在光祿寺良醞署, 平時除了搬磚,沒別的什麼工作。」
「搬磚?」
劉觴只在神策軍牢營關了一會兒便放出來了,第二天往良醞署去, 準備上班。
劉觴進了良醞署, 身後都是竊竊私語的聲音。
「就是他。」
「是他?原來就是他啊!」
「聽說天子非常厭惡, 已經將他兩次關入神策軍牢營。」
「嘖嘖嘖……」
良醞署的副令帶頭走過來,圍著劉觴,道:「你, 說你呢!」
劉觴還在搬酒罈子,那副令覺得劉觴不給自己面子,道:「說你呢!為何不理會?!」
他說著, 伸手去拍劉觴,「啪嚓!」一聲, 酒罈子掉在地上碎了。
副令道:「你看看, 都是你砸的, 這罈子酒水錢, 要從你的俸料里扣除!」
劉觴道:「分明是你碰掉的。」
「我?」副令哈哈大笑,道:「我是良醞署的副令,這裡一切的事物都歸我管理,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我今兒個讓你賠錢,你就要賠錢,不止如此……」
他指著地上的酒水道:「現在就跪下去,趴在地上,給我舔起來,一滴都不許剩下。」
劉觴垂眼看了一眼地上的酒水,道:「要舔你自己舔。」
副令冷笑:「怎麼?別以為自己諂媚了天子,就能在咱們良醞署混的風生水起,你不過是個破爛貨,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可別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在良醞署一天,便要聽我的話,否則……」
「否則如何?」
一道清冷的聲音幽幽傳來。
「否則我就……」良醞署副令還在猖狂,順著那聲音看過去,嗓音登時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
咕咚!直接跪在地上叩頭:「拜見樞密使!拜見樞密使!」
原來是樞密使劉光來了。
劉光今日閒來無事,正好前來看看劉觴,哪知道走進良醞署便聽到這樣的聲音,有人膽敢欺負他的兒子?
良醞署副令跪在地上,叩頭道:「樞密使有所不知,這個豎子剛到幾天,不懂規矩,所以小人正在教訓……啊!」
他的話說到這裡,臉面上一陣火辣,但聽啪的一聲,重重挨了一記巴掌。
良醞署副令不敢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臉,因著是樞密使劉光親自掌嘴,他也不敢置喙什麼,道:「樞、樞密使?」
劉光冷冷的道:「憑你,也敢詆毀本使的兒子?」
「兒……兒子?」
劉光用冷淡的目光,掃視著在場所有的人:「聽好了,從今日開始,他便是本使的義子,若有人不將他放在眼中,便是不將本使放在眼中。」
眾人一陣小聲喧譁,看著劉觴的眼神登時不一樣了,不管以前是多麼不屑,現在只剩下了敬畏。
良醞署副令嚇得哆嗦:「大人!大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您高抬貴手啊!」
劉觴一副小人得志的的模樣,笑眯眯的道:「我一個良醞署的區區小吏,怎麼就成了大人呢?你剛才還說我什麼來著?哦——說我是破爛貨,對不對?」
「不不不!」良醞署副令磕頭如搗蒜:「不是不是!小人是破爛貨,小人破爛!是小人破爛!」
「哦——」劉觴拉長聲音道:「原是如此呢,想來是我聽錯了。」
「沒沒沒!」良醞署副令又道:「是……是小人語意不詳,令大人會錯了意,都是小人的不該,都是小人的不是!」
劉觴一笑,指著地上的酒水:「那……剛才是誰讓我舔乾淨地上的酒水?」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副令趴在地上,沒骨氣的道:「小人來舔!小人來舔!」
那副令嚇得瑟瑟發抖,面色慘白,趴在地上猶如狗一般稀里嘩啦的開始舔地上的酒水。
劉觴嫌棄的搖搖頭:「真噁心,浪費了這麼一大壇酒水,全都餵狗了。」
「是是,大人說的對!大人說的全都對!」副令完全改變了一張臉面,對劉觴殷勤備至。
劉觴拼爹教訓了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良醞署副令,離開了湊到劉光面前,道:「阿爹,你找我?」
劉光看著劉觴的眼神十分溫柔,哪裡還有方才人前的冷漠疏離,親和的道:「方才阿爹剛收了一筐櫻桃,新鮮水靈的緊呢,要不要去阿爹哪裡吃櫻桃?」
「櫻桃……」劉觴咂咂嘴,有些口舌生津的錯覺,畢竟他重生而來這些日子,身為良醞署的小吏,各種條件都有限,肯定是吃不到櫻桃的,別說是櫻桃了,就算是吃一塊肉都很稀缺。
劉觴點頭道:「嗯嗯!吃櫻桃!」
「那走罷。」
劉光牽著他的手,將劉觴帶離了良醞署,往內侍別省而去,劉光還是住在原來那座老屋裡,一切都好似不曾改變。
吱呀——
劉光推開門走進去,笑道:「觴兒,來坐,櫻桃都洗好了。」
一盤子櫻桃,碼放的十分整齊,紅艷艷圓溜溜的,還用冰塊拔著。
劉光道:「知道你貪涼,給你用冰塊拔著,快嘗嘗看。」
「好甜!」劉觴叼了一顆櫻桃,感嘆道:「真好吃,阿爹,這個櫻桃超好的。」
劉光道:「喜歡便好,看你吃的。」
他說著,拿了帕子給劉觴擦嘴角。
劉觴何止是吃櫻桃,為了舒服,還半臥在榻上吃櫻桃,劉光因為久別重逢,寵溺十分,一點子也不會多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