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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擔心,陛下。」劉觴道:「崔御醫的醫術高超,他說沒事肯定是沒事兒的。」

  「也是。」李諶點點頭,崔岑的醫術,他是見識過的。

  只是今日陸品先的手臂,被車馬碾壓過去這說法,實在駭人。

  劉觴道:「今日這事兒一鬧,方才我去打聽了一番,驛館那邊已經炸窩了,中書門下也傳開了,程家與陸家打起來的事情,很快會風靡整個長安,不怕金商那面沒有動靜,陛下便安心的等著破局吧。」

  李諶嘆了口氣:「都是不讓朕省心的,還是阿觴好。」

  劉觴走過去,坐在李諶身邊,給他揉著額角,道:「陛下,鬧得你頭疼了嗎?」

  李諶趴在他的腿上,活脫脫一隻大型小奶狗,撒嬌似的抱著劉觴的腿道:「要阿觴哥哥給揉揉。」

  劉觴道:「這不是在揉嘛。」

  李諶十分享受的眯起眼睛,道:「阿觴,你方才去了何處,朕一轉眼便看不到你了。」

  劉觴險些給忘了,經過他這麼一提醒,立刻將拿來的東西放在案几上,笑得一臉不懷好意道:「陛下,你看!」

  「棋盤?棋子?」李諶打開棋罐子,伸手抓了一把晶瑩剔透的玉質棋子,笑道:「阿觴,你要與朕手談麼?」

  論起下棋,別看李諶是一個「武夫」,但他手談的技藝十分驚人。

  劉觴壓低了聲音道:「陛下,馬上便要天黑了。」

  李諶看了一眼天色,的確如此。

  劉觴又神神秘秘的道:「咱們玩一個新鮮的下棋方式吧?」

  李諶當真是奇怪了,新鮮的下棋方式,是什麼方式?李諶十分痴迷下棋,往日裡也玩過不少有彩頭的下棋方式,可以說什麼樣的棋局他都下過,還能有更新鮮的?

  劉觴笑眯眯的道:「這個手談方式,還是我偷偷與阿爹學來的,陛下一定喜歡!」

  李諶眼皮狂跳,瞬間不相信起來,不為旁的,正因著劉觴說了阿爹二字。大明宮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若是輪嚴刑逼供,大理寺都不能稱之第一,這翹楚魁首必然是樞密院的掌官劉光。

  但若是論起下棋手談,劉光那棋藝,逆風都能臭十里,只是大多數人不敢議論罷了。

  李諶道:「阿觴,樞密使的棋藝,實在是……他能想出什麼新鮮的玩法?」

  「陛下,」劉觴道:「你怎麼能如此看不起人呢?我阿爹雖然下棋的功夫不行,但是其他的功夫,那可是一等一的。」

  「好好好。」李諶笑道:「朕沒有嘲笑樞密使的意思,阿觴你不要生氣,到底是什麼玩法,你給朕說說。」

  劉觴呲牙一笑,笑得異常狡黠,食指中指夾住一顆棋子,「噠!」輕輕的敲擊在棋盤上,幽幽的笑道:「陛下與我手談,誰若是輸了一盤,便……退下一件衣裳。」

  「退……」李諶震驚:「退衣裳?」

  劉觴點頭如搗蒜:「這便是彩頭,看誰先變得光溜溜。」

  李諶的呼吸陡然雜亂起來,似乎已然腦補到劉觴因著輸棋,而退下衣裳的模樣,他不由想起劉觴方才的話,這種戲法,的確是要等天黑之後才好做的。

  劉觴道:「陛下,你可想玩?」

  「想!」李諶一個磕巴也不打:「全聽阿觴哥哥的。」

  劉觴擺好棋盤:「陛下,請。」

  李諶的棋藝自然是不必說的,很少有認識他的對手,更不要提劉觴了,劉觴對圍棋一竅不通,只是懂得一些基礎知識,以前基本沒下過什麼棋,和李諶對陣,簡直便是主動送人頭,一撥就帶走。

  「啊呀!」劉觴笑眯眯的道:「陛下,我輸了。」

  他說著,嘩啦,發出衣衫滑落的簌簌聲,劉觴的宣徽使罩衫直接落在地上。

  李諶的喉結上下滾動,咳嗽了一聲,道:「還下麼?」

  「當然!」劉觴道:「下一局,我定然不會再輸了。」

  「啊呀,」還沒有一盞茶工夫,劉觴又笑眯眯的道:「我又輸了。」

  這次是玉扣的衣帶,帶著一聲脆響,落在紫宸殿的地毯上,沒有了帶扣的束縛,宣徽使的繡裳又輕飄飄的,有些不老實不規矩,微微散亂開來,露出春衫之後雪白的裡衣邊緣。

  「啊呀……」又是不到一盞茶,劉觴的嗓音可謂做作到了極點,一臉驚訝的捂著嘴:「我怎麼又又又輸了!」

  劉觴眨巴著眼睛:「陛下,要不然你幫我?」

  李諶的眼神陰沉到了極點,嘭一聲手掌拍在棋盤上,將棋子嘩啦一下全都掃到地上,黑白的棋子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滾落的到處都是。

  李諶欠身越過案幾,一雙狼目透露著野獸覓食的狠戾,死死凝視著劉觴,聲音沙啞的道:「阿觴你是故意的罷?」

  「沒有啊,」劉觴一臉無辜:「誰會故意輸棋呢?不瞞陛下,其實小臣的棋藝實在是一般般。」

  「既然棋藝不佳,」李諶的身影愈發低沉:「為何還要與朕玩這種有彩頭的棋局?」

  劉觴笑眯眯的道:「當然是想輸給陛下了。」

  李諶聽到他的話再難以忍耐,一把將棋盤從案几上掃下去,然後抱住劉觴將他放在案几上。

  沒廬赤贊快馬加鞭從驛官趕過來,來到紫宸殿,大步跨上垂帶踏跺,一眼便看到了侍奉在紫宸殿外面的魚之舟。

  「麼兒,快些通傳,我有要事與陛下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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