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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立刻登上金輅車。
李諶還在裡面等著,他聽得是一清二楚,壓低聲音道:「阿觴,你想趁著咱們帶似水娘子出城掃墓,拉近關係?」
劉觴卻搖了搖頭。
李諶奇怪道:「難道不是?」
「不是我們。」劉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諶,道:「而是小臣我一個人。」
「你一個人?」李諶震驚:「你一個人帶似水娘子出城?」
劉觴這次點頭了,信誓旦旦的道:「沒錯,小臣一個人。」
「可是,」李諶不解道:「朕還在這裡,難不成你要把朕趕下車去?」
劉觴沒說話,對著李諶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
然後……
然後李諶真的被趕下了車,還是偷偷摸摸被趕下車去,讓他不要被似水娘子發現了。
李諶震驚不已,自己堂堂一國之君,竟然被劉觴趕下車來,難不成還見不得人了?朕拋頭露面失了他的體面?
他哪裡知道,自己拋頭露面,並不是失去了體面,而是劉觴心裡不高興,尤其不高興李諶見到似水娘子,畢竟那天晚上在露華台,他們可是相談甚歡,手談整整一夜呢!
劉觴雖不明白這樣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但他下意識的不想讓李諶與似水娘子見面,免得他們又是相談甚歡。
李諶被趕下車,劉觴便去接似水娘子了,笑眯眯的道:「娘子,讓你久等了。」
「不會不會,不知……恩公可否帶我出城了?」
「當然!」劉觴讓開一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娘子請。」
「謝謝恩公。」
似水娘子並未看到李諶,提著自己的裙擺,款款登上車子。
劉觴親自放下車帘子,隔斷了李諶的視線。
李諶被趕下車子,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在街角的地方偷看,低聲道:「這個劉觴,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一定要把朕趕下來。」
魚之舟小聲道:「陛下,要不然還是回宮罷?眼下也沒有車馬,還是回宮罷?」
「不可。」李諶不放心劉觴和一個頭牌共處,若是被勾走了魂兒怎生是好?
「跟上去。」李諶道。
魚之舟驚訝:「陛下?您要……跑著跟上去麼?」
「有何不可?」李諶理直氣壯:「阿觴不讓朕跟著,必然有貓膩,朕便要戳破這貓膩!」
魚之舟:「……」
劉觴可不知李諶偷偷跟在金輅車後面。
他坐在車裡,似水娘子坐在旁邊,二人都是規規矩矩的模樣。
似水娘子十分溫柔款款,說話也有理有度,道:「還未感謝恩公出手相救,今日若不是恩公,小娘子怕是……」
「誒,」劉觴笑道:「娘子您忘了?剛才已經謝過了,不必如此多禮。」
似水娘子又道:「今日能見到恩公,真是似水的幸事!」
「能見到似水娘子,也是我的幸事,能幫到似水娘子,更是我的大幸事!」劉觴哄人的技能簡直滿點,一開口好似抹了蜜那般。
劉觴又道:「娘子要去的地方在何處?左右我也是要出城的,便送娘子過去,也免得似水娘子勞累。」
「這……」似水娘子道:「會不會太勞煩郎君了?」
「不勞煩。」
似水娘子點點頭,告知了一個城外的地址,劉觴讓騎奴駕車往這個地址去。
地址十分偏僻,的確是個掃墓的地方,這一片墓碑很多,都是一般人家立碑的地方,一眼看上去,有些蒼涼落寞。
金輅車緩緩停下來,劉觴從車上走下來,抬起手來,回身去扶似水娘子,似水娘子有些害羞,不過還是伸出手,輕輕搭在劉觴的掌心,讓他扶著自己下車。
李諶和魚之舟追在後面,因為金輅車上坐著一個娘子,又要在長安穿行,所以金輅車行駛的並不快,也就是出城之後稍微快了一些。
李諶是個練家子,從小習武,這點子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魚之舟又因為要陪天子打馬球,別看他身材瘦削,但也是經常鍛鍊之人,因此一路跟著車跑,也只是稍微喘息,並不會跟不上。
李諶拉著魚之舟躲在大樹後面,看著劉觴去扶似水娘子,兩個人手拉著手,不由有些切齒,低聲道:「好一個劉觴!朕看他就是接機親近美人。」
魚之舟呼呼喘著氣,好不容易調理好吐息,低聲道:「陛下,宣徽使並不是見色起意之人,可能是有什麼不能說的緣由。」
「你倒是替他說好話。」李諶道。
魚之舟其實並非說好話,的確是如此,其實李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心裡吃醋啊,吃起味兒來什麼都是酸的,還能顧得上那麼多麼?
劉觴與似水娘子下了車,還體貼的道:「似水娘子小心,這路上土石多得很。」
「多謝恩公。」
似水娘子帶路往前走去,很快就到了一處墓碑前,那墓碑生了雜草,很長時間無人搭理,雜草遮蔽了墓碑上的刻字,劉觴一眼根本看不清楚。
他為了避嫌,也不能使勁抻著脖子去看,只好站在一邊。
似水娘子站在墓碑前,悲戚的低聲道:「阿爹,女兒不孝,現在才來看您……」
似水娘子根本沒有帶任何祭拜的東西,只能徒手祭拜,然後想要打掃一下墓碑,將雜草清除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