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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

  劉觴心底里只剩下一句果然!

  當年住在興慶宮中的太后,可不就是現在的太皇太后嗎?

  當年還是李諶的父親做皇帝,所以太皇太后還是太后。崔岑口中的戰役,正是李涵與李悟參加過的那次戰役,李悟因為援救李涵,被吐蕃軍偷襲,不慎被俘,落下了終身殘疾。

  還是太后的太皇太后,為了保住郭氏的勢力,所以將李悟受傷的事情嚴格保密,按壓了下來,封鎖所有消息。

  如此看來,治療李悟右手之人,便是崔岑的父親,那位姓崔的御醫。太皇太后為了守口如瓶,翻臉不認人,將這名崔御醫下獄,甚至殺人滅口,為了斬草除根,還殺了崔家上下滿門。

  只不過太皇太后萬萬沒有料到,崔岑活了下來,他逃離了長安,來到這座山頭做了山大王。

  李諶似乎也猜到了,道:「當時的太后……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

  崔岑咬著後槽牙咳嗽,道:「咳咳……正是。」

  「那你……」孟簪纓吃驚的問:「那你想要報復之人,豈不是太皇太后?!」

  崔岑又道:「正是。」

  「可是……可是……」孟簪纓道:「你如何能報復太皇太后呢?你又……想如何報復太皇太后呢?難道你……」

  崔岑的臉色,猶如一個惡鬼,他的眼中充滿了醜惡,恨不能將仇人扒皮抽筋,食其肉,啃其骨,尤其可怖嚇人,孟簪纓不由後退了兩步,實在說不出這句話。

  ——難道你想殺了太皇太后麼?!

  劉觴反而追問:「崔大當家想要如何報仇?」

  崔岑沒有立刻回答,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祖父懸壺濟世,一輩子沒有進入官場,不是無人邀請,而是祖父根本沒有這個心思,他總是給貧苦百姓醫治,而且從來不要診金,就連草藥,也是祖父親自采,免費送給那些窮人……崔某人還小的時候,大父便將我放在膝頭,教導我分辨採藥,還經常告訴我……醫者仁心,一個醫師,最重要的不是醫術的高低,而是一顆濟世救人的善心……」

  他說著,突然笑了起來,道:「倘或大父與父親還在世,一定不希望看到崔某人報仇罷?但我崔某人,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轉過身來,凝視著李諶,道:「我崔家上下三十七口人命,不能這般白白死去,也不能這般糊裡糊塗的死去,更不能讓我崔家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崔家清清白白的進入長安,就要清清白白的離開長安……」

  他頓了頓,幽幽的道:「崔某人的復仇,可以不見血腥,但我要太皇太后下罪己書!在大明宮含元殿,當著列祖列宗的面,當著大唐朝臣的面,當著天下百姓的面,為我崔家平反!」

  孟簪纓聽著,心竅有些沸騰,不過還是小聲道:「想讓太皇太后寫罪己書,這也……這也太難了罷?」

  在這個世上,最尊貴的女子必然是太皇太后無疑了,只要太皇太后還活著一天,王太后根本排不上,即使她是當今天子的親生母親。

  崔岑道:「確實很難,不知陛下可否答應崔某人?若是答應,崔某人便助陛下一臂之力,不止送陛下與宣徽使下山,還會將這個叛賊一同交由陛下處置。」

  他說著,指了一下趴在地上的二當家。

  「大哥!!大哥!」二當家大吼著:「大哥!我們是結拜兄弟啊,您不能……求求你了,大哥,饒了兄弟我罷!」

  李諶道:「倘或朕不答應呢?」

  崔岑一笑,道:「崔某人苟活於世這麼多年,拖著這樣一幅殘缺病體,心竅中早就只剩下復仇了,若是陛下不答應,崔某人自然會想旁的法子。」

  劉觴道:「崔大當家,其實不瞞你說,天子蒙難至此,也正是因為太皇太后勾結了你們山砦的二當家,所以……其實我們是一個戰線的人。」

  崔岑道:「哦?這樣說,宣徽使同意了?只是……宣徽使同意,作數麼?」

  李諶抬了抬下巴,道:「為何不作數?阿觴的想法,便是朕的想法。」

  「好!」崔岑稍微有些激動,慘白的面頰微微透露出一抹嫣紅,一瞬間從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變得多了一絲絲人情味。

  孟簪纓呆呆的看著,忍不住張大了嘴巴,心說好看!太好看了!

  只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話的時候……

  崔岑道:「既然二位都這麼說了,從現下開始,崔某人便與天子合作……今日天色不早了,山間霧氣很大,山路崎嶇,不方便下山,諸位就請在山砦中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崔某人親自帶各位下山。」

  「況且……」崔岑看了一眼七扭八歪倒在地上的馬匪們,幽幽的道:「崔某人還有一些家務事,要趁著夜色來處理。」

  馬匪們瑟瑟發抖,大喊著:「大哥!饒命啊——」

  「大當家饒命!饒命啊!」

  「大當家,我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崔岑給眾人安排了屋舍,雖然山砦簡陋,但是因為地盤子大,自然不缺屋舍,一人一個屋舍,都是獨間。

  劉觴累了這一路,進了屋舍關上門,渾身疲憊無力,直接翻身倒在榻上,四仰八叉的癱著手腳,喃喃地道:「累死我了……」

  吱呀——

  他剛躺下來,大門便被推開了,這裡終究是山砦,劉觴下意識警戒,還沒抬起頭來,來人已經到了劉觴跟前,笑道:「阿觴,是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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