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頁
魚之舟一臉迷茫,濃密的眼睫上還掛著淚珠,怔愣的看著「迴光返照」的沒廬赤贊。
沒廬赤贊方才一緊張,險些忘了自己傷重的設定,此時為時已晚,他連忙彌補,捂住自己的傷口,「嘶……」浮誇的呻*吟了一聲。
魚之舟震驚得道:「你……你沒事?」
「怎麼會沒事?」沒廬赤贊道:「受傷是真的,流血也是真的,不過……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魚之舟的臉色,從驚訝變成氣憤,狠狠瞪了一眼沒廬赤贊,也不理會他,調頭便走,道:「跟我上山去尋陛下。」
「是!」
————
魚之舟衝出去吸引馬匪的注意力,李諶想要阻止,劉觴死死捂住他的嘴巴,不讓李諶出聲,眼看著魚之舟那瘦小的身板引著馬匪越跑越遠,消失了蹤影,李諶有一種脫力的感覺,終於沒有再掙扎。
劉觴鬆開李諶的嘴巴,將自己的腰帶扯下來,快速將李諶的小腿一纏,輕聲道:「陛下,忍一忍,小臣給您止血。」
說著,手下毫不留情,「唰!!」使勁一系。
「嗬!」李諶悶哼一聲,死死咬住牙關,額角上的汗水快速滾落下來。
眼下的情況,只能壓迫止血,沒有更好的法子,劉觴攙扶著李諶,道:「快走。」
李諶咬著後槽牙,忍痛站起身來,被劉觴攙扶著,二人往林子深處跑去。
夜色濃郁的厲害,二人踉踉蹌蹌一路狂奔,李諶一句話也沒說,但顫抖的越來越厲害,劉觴低頭一看,潦草包紮的地方已經崩開了,不止如此,鮮血染紅了腰帶,李諶必然是失血過多,加上夜風很涼,渾身才會顫抖起來。
劉觴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在此時,突聽噼啪的聲音,遠處還隱隱約約冒著火光。
劉觴警戒非常,立刻拉著李諶蹲在草叢中,生怕是那些馬匪。
李諶忍著劇痛蹲在地上,微微喘息的道:「不是馬匪,好像……是商隊?」
劉觴看不清楚,不過李諶不同,從小習武,耳聰目明。
劉觴立刻來了法子,快速脫下自己的繡裳,又伸手去扒李諶的龍袍,把身上值錢的,標誌性的東西全都拔下來,埋在草叢中,只剩下劉觴的一塊玉牌,那玉牌不是很起眼,劉觴便掖在懷裡。
劉觴輕聲道:「陛下,咱們一會兒扮作被打劫的商賈。」
李諶點點頭,沒有說話,他已經沒有氣力說話。
劉觴扶著他,二人便踉踉蹌蹌的往篝火之地而去,果然是個商隊,排列著好幾個車馬,旁邊扎著帳篷,夜色雖然濃重,但是商隊的人並沒有睡覺,還在篝火邊飲酒聊天。
他們一走過去,商隊的人立刻發現了,驚訝的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傷的這麼嚴重?」
劉觴嘴巴本就甜,如今狼狽如此,更顯得可憐,誠懇的道:「諸位,可否救我們一救?我與家弟行商至此,沒想到前面山頭竟然有土匪,我二人好不容易逃出來,家弟卻被獸鉗所傷,失血過多,眼看著……眼看著就要……」
劉觴說著,還抹起眼淚來,完完全全就是個好哥哥!
再加上李諶的虛弱不是偽裝的,他的確失血過多,臉色煞白,嘴唇發灰。
那商隊的頭領道:「快快,先坐下來,我去通傳少郎君!」
原來那頭領並非是商隊主事兒之人,他跑入營帳,慌慌張張的去通傳。
嘩啦——
營帳帘子打起來,一個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那男子大約二十來歲的模樣,一身紫色的綢緞衣袍,外面罩著蠶絲的薄衫,金線銀邊,華麗非凡,整個人風度翩翩,桃花眼、薄笑唇,一看就是個花花公子。
少郎主搖著摺扇走出來,口中道:「是誰受傷……」
他的話還未說完,登時眼睛雪亮,緊緊盯著劉觴,摺扇一合,「噠噠」在掌心中敲了兩下,感嘆道:「好美!美人!」
李諶眯起眼睛,戒備的看向那孟浪的少郎主,他雖現在失血過多,但還是有些力氣,攔住劉觴,將他護在身後。
「對不住對不住!」商隊的頭領笑道:「兩位別介意,我家少郎君就是這樣,沒有什麼惡意,就是嘴頭沒有把門兒,千萬別放在心上。」
那年輕郎君笑道:「是啊是啊,在下並無什麼惡意,只是對美艷的事物與人都心生嚮往。」
他說著,立刻道:「隨行的醫師呢?快給這位小兄弟包紮一下。」
醫師跑出來,給李諶查看傷口,清理、上藥、包紮,李諶的傷口很快就止了血。
劉觴狠狠鬆了一口氣,拱手道:「多謝這位郎君。」
「誒。」年輕郎君笑道:「我姓孟,孟簪纓,別總是郎君郎君的喚,太生分了,雖是萍水相逢,但相逢即是緣,這樣罷,你年長一些,直接喚我簪纓便好。」
劉觴乾笑一聲,心說終於看到比假奶狗還油膩的人了!
「孟郎君。」劉觴道。
李諶小聲道:「怪不得如此孟浪,原來是孟郎君。」
劉觴戳了戳他,讓他別這麼說,畢竟他們現在還有求於商隊。
孟簪纓笑道:「不知這位美人……」
「咳!」李諶使勁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孟簪纓的話頭。
孟簪纓改口道:「不知這位郎君,您貴姓呢?」
劉觴道:「我姓劉,這是家弟,我們二人行商至此,在前面的山頭被馬匪打劫,這……不只是受了傷,財物也全都被搶了去,不知……能不能請孟郎君捎我們一程,等到了城裡,一定重金相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