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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使者們第三次面面相覷,偶感風寒?這也太偶然了吧?他們心中又是狐疑,又是奇怪,又有自己的思慮想法,私下權衡一方,果然如同劉觴和李諶所料,並沒有因為一個沒廬赤贊撕開臉皮,帶著會盟條約,離開了大明宮,離開了長安城,返回吐蕃去了。
琛璃歸順大唐,沒廬氏少宗主被扣押,吐蕃又與大唐簽訂了百年和平的條約,這次盟約可謂是賺的盆滿缽滿。
李諶自然是歡心的,特意獎賞了劉觴,這次的獎賞並非是分期付款,讓劉觴十足欣慰。
吐蕃使團回去之後,贊普也知道了沒廬赤贊的事情,並沒有翻臉和大唐對著幹,看來是準備捨棄了沒廬赤贊。
不止如此,還特意遞來了移書一封。
劉觴在宣徽院中喝茶吃點心,阿爹劉光便來了,他是樞密使,但凡是朝廷大事都會經手樞密院,自然第一時間拿到了移書。
劉光將移書遞給他,道:「吐蕃贊普果然準備息事寧人。」
劉觴展開看了看,不由笑起來,移書上大體寫著,贊普聽說了沒廬赤贊與中原佳人有情,特意准予沒廬赤贊留在長安,作為吐蕃常駐外派的特使。
劉觴笑道:「贊普是將沒廬赤贊給外放了,看來這沒廬家也不是沒了沒廬赤贊不行的。」
劉光冷笑一聲,道:「四大尚族內部勾心鬥角,誰不想做少宗主?沒廬赤贊那秉性,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他出了事,別說是其他三大尚族了,就連沒廬氏本家的人,也上趕著踹他下台,換其他上宗主上位,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劉觴拍了拍手道:「阿爹,我得將這個好消息,快些告訴沒廬赤贊才行。」
劉光搖頭笑道:「你啊,就是這麼頑皮。」
雖這般說,但劉光的眼神語氣一點兒也不苦惱,反而十足寵溺。
劉觴立刻拿著移書,往軟禁沒廬赤贊的溫室殿而去。
他出了宣徽院,走到溫室殿門口,還沒入內,便遠遠看到一個人,死死皺著眉,神色有些匆忙,仿佛有什麼心事一般。
「絳王殿下?」
那人正是絳王李悟。
劉觴心情大好,與他打招呼道:「絳王殿下這是丟了魂兒?找什麼呢?」
李悟沒心情與他開玩笑,道:「實不相瞞,涵兒又不知跑去何處了。」
「還真是丟了魂兒。」劉觴打趣道。
李悟道:「宣徽使便不要打趣了,若是見到了涵兒,務必告知我一聲。」
自從那日劉觴將李悟的事情告訴了李涵之後,兩個人便重歸於好了,李涵對李悟心存愧疚,很多事情都聽李悟的意見,兩個人恨不能成天膩在一起,今兒個倒是奇怪了,只看到李悟一個人。
劉觴道:「絳王不必擔心,江王是不是去了政事堂?」
李悟搖頭:「我方才從中書門下回來,涵兒並不在政事堂,而且,十天輪值,涵兒眼下已然不是宰相,算起來今日還是休沐。」
託了劉觴的福,李涵也坐了一回宰相,十天輪流一回,李涵這會子已經不是宰相,宰相的職位落到了之郭慶臣的頭上,等十天之後,再傳到門下省的頭上。
劉觴道:「休沐?那豈不是在府中?時辰這般早,說不定還在睡大覺呢。」
李悟還是搖頭:「我去過府上了,府上的僕役說涵兒進宮來了。」
「這就奇怪了……」劉觴心說,總不能去找天子了吧?
正說話間,溫室殿似有若無的傳出一絲絲嘈雜之聲。
劉觴豎著耳朵道:「什麼聲音?」
李悟也側耳傾聽:「好似是從溫室殿傳來的。」
「沒廬赤贊?」劉觴道:「沒廬赤贊不會在溫室殿裡鬧耗子吧?」
李悟臉色一緊,突然道:「不好!」
「啊?」劉觴沒有反應過來,也不知道李悟聽到了什麼,就見李悟拔腿沖向溫室殿,他也跟著衝上去。
哐——
李悟撞開溫室殿大門,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
劉觴嫌棄的捂著鼻子:「好難聞!」
溫室殿中沒有僕役,一片昏暗,「啪——」的脆響聲順著黑暗傳來。
緊跟著是「嗬……」的悶哼聲,似乎有人受了傷。
「涵兒!」李悟喊了一聲,趕緊衝進去。
劉觴的眼睛適應了黑暗,定眼一看,好傢夥,這不是李悟怎麼也找不到的涵兒嗎?此時就在溫室殿中。
李涵手執馬鞭,鞭子上滿滿都是倒刺,倒刺血呼啦,還掛著肉屑,拔身而立在昏暗的溫室殿中。
而溫室殿的「主人」,被軟禁在殿中的沒廬赤贊,手腳纏繞著鎖鏈,渾身是血,被打得沒有一塊好皮膚,幾乎是奄奄一息。
「涵兒!快住手!」
李涵聽到聲音,沒想到他們找到了這裡來,當即皺著眉,狠狠又打了沒廬赤贊兩記。
啪!
啪——
李悟見他不住手,一把抱住李涵,勒住他的手臂,不讓他繼續打下去:「別打了,會死人的!」
李涵奮力掙扎,大喊著:「放開我,我打死這個畜生!我也要廢了他的手!不,我要廢了他的雙手、雙腳!我要廢了他整個人!」
「冷靜點!涵兒!」
「呵呵……」沒廬赤贊卻突然笑起來,起初只是低低的笑聲,隨後變成了大笑,喜不自勝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