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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臣領命。」
夜色已深,李諶讓眾人退下,劉觴立刻迫不及待的追著劉光就走,小聲道:「阿爹阿爹,你什麼時候和小郭將軍搞到一起去了?」
劉光沒說話,郭郁臣因著習武,耳聰目明,自然是將劉觴的話全部聽了去,頓時鬧了一個大紅臉,趕緊抱拳道:「郁臣先回去了!」
說完,一溜煙兒不見了。
劉觴不見劉光回答自己,晃著劉光手臂道:「阿爹,小郭將軍吻技如何?」
「嘖……不過剛才阿爹還被咬了一口,想來吻技就那麼回事。」
「阿爹,阿爹,你說話啊!」
劉光翻了一個白眼,道:「時辰不早了,快去歇息。」
天邊漸漸的蒙上一層灰濛,天明之前的夜空格外壓抑,幾乎不堪重負。
「嗬!!」
魚之舟猛地從夢魘中驚醒過來,自從他借調入別館伏侍,沒有一日不作噩夢的。
天色還未大亮,魚之舟冷汗涔涔,完全無法再入睡,只好一點點從榻上爬起來,他腿一軟,嘭一聲從榻上摔跌下,艱難的再吃爬起,更衣洗漱。
天色還早,但是別館裡已然十分熱鬧,昨日夜裡頭吐蕃使團徹夜飲酒,一直喝到通宵達旦,今日一早也不睡覺,反而喚了人來,準備在別館裡打毯。
大唐流行打毯,吐蕃和周邊小國也流行打毯,每年幾乎都有使團進入長安,專門和大唐的皇族比試打毯。
吐蕃使團想要在別館中打毯,別館中的僕役哪裡敢說半個不字,立刻著手準備起來,魚之舟被借調過來,自然也要幫忙。
他梳洗整齊,趕緊幫忙抱來打毯的毯杖,剛一進入毯場,「嘭!!」一聲,被人狠狠撞了一記。
那人五大三粗,走路搖搖晃晃,臉色赤紅,渾身的酒氣,不開口都能把人熏的三丈遠,正是吐蕃使團中的一個使者。
吐蕃使者醉醺醺的,說著不流利的中原話:「你!敢撞我!?」
魚之舟分明才是被撞的那一個,毯杖也全都掉在地上,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魚之舟低頭去撿毯杖,道:「小臣衝撞了使者,給使者賠不是了。」
「等等!」
那吐蕃使者不依不饒,蹲下身來,一把捏住魚之舟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因為距離近了,一股惡臭的酒氣撲面而來,熏得魚之舟皺了皺眉。
「哈哈!」吐蕃使者放肆大笑:「你這模樣兒,長得還不錯!我曾聽說,你們中原人的男子,長得都跟娘們兒似的,如今一見,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可比我們那的娘們兒還要美艷一些呢!」
他說著,伸手去摸魚之舟的面頰:「小美人兒,會伺候人麼?」
啪!
一隻大手突然伸過來,毫不留情的拍開吐蕃使者的手。
那吐蕃使者登時憤怒,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便要破口大罵,只不過他看清楚來人,氣焰登時蔫兒了下來,笑道:「少……少宗主,是您啊。」
來人正是吐蕃特使沒廬赤贊。
沒廬赤贊負手而立,道:「不是來打毯的麼?」
「是是是!」吐蕃使者諂媚:「打毯!打毯!少宗主,您請,請!」
沒廬赤贊垂頭看了一眼魚之舟,眼神冷漠,抬步走入毯場。
魚之舟沒說話,跪在地上將毯杖全都撿起來,這才抱著毯杖也跟著入了毯場。
魚之舟放下毯杖,本想轉身離開,剛才那吐蕃使者似乎不死心,一把拽住他,不讓他走。
「哎等等,」吐蕃使者笑道:「你,留下來,給我們倒酒!」
打毯兩隊二十人,使團人數眾多,還有許多人不會上場打毯,便坐在毯場周圍,喝酒吃肉的觀賽。
那使者似乎不打算上場,拽著魚之舟不鬆手,非要他斟酒。
魚之舟臉色平靜,拿起酒壺來,給倒了一杯。
「哈哈哈!好!」吐蕃使者大笑:「人長得美,倒的酒想必也是香的,這樣罷,你來餵我。」
說著,舉起酒杯非要魚之舟飲酒,魚之舟厭惡的皺了皺眉,道:「小臣還在當值,不能飲酒,還請使者見諒。」
「我讓你飲酒!你就必須飲酒!難不成是不給我面子?!」
吐蕃使者把著魚之舟的手,逼迫他飲酒,魚之舟使勁推拒了一下,「嘩啦」酒水灑了出來,迸濺到吐蕃使者身上一些。
那使者立刻怒了,拍案而起:「好啊!一個小小的宦官,竟然不給我面子!我可是會盟的使者!你們中原人,就是如此招待使者的嗎?這就是你們中原的規矩!?」
魚之舟垂首道:「小臣打翻了酒盞,是小臣的過失,小臣給使者賠不是。」
「賠不是?!」吐蕃使者啐了一聲:「賠不是就可以了麼?今日我非要教訓教訓你不可,讓你不知天高地厚!」
他說著,拽住魚之舟的手臂,將他拉到毯場周圍的箭靶邊,下令道:「來人!把他給我捆在靶子上!」
隨即又拿了一顆荔枝,放在魚之舟的肩膀上,陰測測的冷笑:「讓你伺候本使,你不願意,那好啊,今日本使就將你射成篩子眼!看你還敢拿喬!」
他說著,雙手張弓,眯著眼瞄準魚之舟,便要射箭。
沒廬赤贊騎在馬上,本要出場打毯,聽到毯場角落的動靜,當即臉色黑下來,立刻跨下馬來,大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