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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忙亂之下,御醫跑到紫宸殿給李諶上藥包紮,只是撞破了一點兒,並沒有大事兒,其實御醫擦藥之時,李諶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

  眾人入席之時,天色已然都黑了,天子李諶頭上纏著白色的傷布,坐在紫宸殿最上首,咳嗽了一聲,道:「今日朕擺宴席,便是犒勞各位有功之臣,此次不費一兵一卒,吐蕃罷兵,還有賴各位的鼎力相助。」

  眾人拱起手來,道:「陛下言重!」

  李諶擺出和善的笑容:「誒,各位都是朕的心腹之臣,朝中扛鼎,不需要如此拘謹,今日小宴,便是想請各位開懷暢飲,咱們無醉不歸!」

  他說著,端起酒盞:「朕敬諸位。」

  眾人立刻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回敬,這才飲盡酒水。

  劉觴尷尬的坐在席間,自己與天子接吻的事情差點露餡,總感覺這件事情比退兵吐蕃還要驚心動魄,冊封大典之上,劉觴都不曾這般緊張過。

  他這麼想著,便感覺到一股幽幽的視線扎過來,抬頭一看,立刻與天子李諶的目光撞在一起。

  李諶微微抬手,示意自己頭上的傷布,還做了一個扶額的動作,嘴裡無聲的「嘶」了一下,因著天子年輕貌美,裝可憐可是一把好手。

  劉觴回以無聲的尷尬微笑,這個時候除了尷尬的笑容,還能做什麼?

  兩個人「眉來眼去」「暗送秋波」,一側頭,正好被劉光抓了一個正著,劉光眯著眼目,仔細的打量劉觴。

  「阿、阿爹?」劉觴覺得劉光的眼神好像很危險,如果不加以制止,按照劉光內明心巧,很快就會發現自己與小奶狗天子的「姦情」。

  劉觴咳嗽了一聲,岔開話題道:「阿爹,天子已經答允與咱們正式結盟。」

  劉光點點頭,低聲道:「如此甚好,觴兒費心了。」

  天子李諶又端起酒杯,走下上首席位,一個一個挨個敬酒,第一個走到劉光面前,親和的道:「樞密使勞苦功高,這朝中上下,里里外外,哪一點兒不是樞密使思慮著?往后里,朕還要多多辛苦樞密使呢。」

  劉光平靜的道:「陛下言重了,這都是小臣應該做的。」

  「誒,樞密使才是謙虛了。」李諶道:「朕敬樞密使。」

  劉光回敬,二人將酒水飲盡,李諶側頭看向劉觴,道:「阿觴也同樣辛苦了,雖沒有出京遠行,但一直伴在朕的左右,斡旋於朝堂與太皇太后之間,這些日子阿觴辛苦了,來,朕敬阿觴。」

  劉觴的酒杯是空的,李諶親自給劉觴斟酒,劉觴趕緊雙手捧起酒杯以示恭敬,杯子就那么小,也不是海碗,兩個人的手指難免碰在一起。

  劉觴一個激靈,他覺得小奶狗天子是故意觸碰自己的,小拇指還輕輕的勾了勾自己的指尖,那感覺麻嗖嗖,還有點癢,一直癢到劉觴的心竅中。

  劉觴掉了一地雞皮疙瘩,一口將酒水飲盡,把杯子放在桌案上,收回手來不著痕跡的在自己的繡裳上蹭了兩下。

  李諶又親自給郭郁臣與劉長邑敬酒,隨即回到上首席位,道:「今日是小晏,諸位便無需拘束,想怎麼幸酒,便怎麼幸酒……」

  他的話說到這裡,便聽到「哐!」一聲,坐在席上的御史大夫兼大理卿劉長邑突然腦袋一垂,額頭砸在桌案上,然後一動不動了。

  眾人嚇了一跳,劉觴道:「劉御史不會有什麼舊疾罷?」

  旁邊的郭郁臣趕緊大跨步過去,伸手去推劉長邑,撓了撓後腦勺,這才道:「這……劉御史好像……飲醉了。」

  眾人:「……」

  兩杯,自從開宴,李諶敬酒了兩杯,劉長邑也攏共就飲了兩杯,竟然直接醉倒了。

  劉觴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從沒想過有人比自己酒量還差,這么小的杯子,一共呷兩口,竟然直接醉得不省人事。

  李諶放下心來,笑道:「罷了,今日沒有規矩,劉御史既然醉了,便讓他先睡著罷,來,諸位,咱們幸酒。」

  眾人又端起杯盞,剛要飲酒,「哐啷——」又是一聲,趴在桌案上的劉長邑突然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盯著眾人。

  劉觴眼皮一跳,劉御史這是要……撒酒瘋嗎?

  劉長邑額頭上紅彤彤的,顯然是剛才磕在桌案上撞的,他平日了面色本就冷冰冰,一副鐵面判官的模樣,飲了酒之後非但沒有增加人情味兒,反而給冷冰冰添了一個更字,活似不食人間煙火,要登仙了一般。

  劉長邑撐著桌案,一點點站起來,冰冷著臉面,環視眾人,每一個被他掃過的人,忍不住繃緊了後脊樑,仿佛下一刻便要被劉長邑彈劾!

  劉觴:「……」有一種上課睡覺,被老師抓包的錯覺?

  「我大唐律法,何為名者?」劉長邑的聲音涼颼颼,突然開口。

  劉觴:「……」大唐……律法?

  眾人面面相覷,不等大家回答,劉長邑已然自問自答:「名者,五刑之罪名。」

  「連律之基礎都無法背誦,如何為官?如何為我大唐脊柱?」

  劉觴:「……」果然沒錯,劉老師上線了。

  劉長邑又道:「我大唐律法,何為例者?」

  他第二次提問,因為被訓斥過的緣故,天子李諶下意識回答:「例者,五刑之體例。」

  劉長邑微微頷首,似乎稍安欣慰,又道:「五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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