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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人,宣徽繡裳襯托著那人不盈一握的纖纖細腰,分明是個宦官,卻生得比美婦還要妖艷明麗,騷里騷氣的趴在天子懷中,簡直惺惺作態,不是郭貴妃的眼中釘肉中刺劉觴,還能有誰?
郭貴妃心竅登時炸了,火氣沖沖的跑過來,也顧不得貴妃的儀態儀容,對著劉觴揚起手,立刻甩下一個大耳刮子,尖銳的喊著:「你這騷蹄子,我今日便教訓教訓你!」
劉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下意識抬手想擋,哪知道有人動作比他還快,摟住劉觴的腰枝,將人護在身後。
啪!
郭貴妃這一巴掌結結實實甩在了天子李諶的身上,幸而李諶是習武之人,素來又喜打毯,身材比劉觴高大不少,這一巴掌才沒甩在天子臉上,而是打在了胸口。
郭貴沖了聖駕,傻了眼,但心裡的火氣噌噌往上冒,「嗚!」的一聲大哭了出來,仿佛被甩了一個耳光的人是自己個兒一般。
「嗚嗚嗚——陛下!你竟護著這騷蹄子?」
「你為了一個騷蹄子死太監!嗚嗚……我還怎麼活啊!我不想活了!」
「你這千刀萬剮的狐媚子!」
劉觴:「……」
劉觴一眼就認出來了,雖昨日夜裡自己「操勞過度」渾渾噩噩,但是郭貴妃的樣貌他還是有印象的,這不是撞見自己與陛下「行不軌之事」的宮妃嗎?
劉觴眼皮狂跳,想要辯解一番,自己與陛下沒有任何關係,雖然昨日的確稀里糊塗的發生了一些關係,不過沒關係,皇上今日賞賜了錢財和金輅車,已經完全兩訖,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任何關係。
「娘娘,其實……」
不等劉觴開口辯解,天子李諶哪裡能讓他辯解,搶先一步,明晃晃的拱火道:「郭貴妃!這等污穢之言,是你一個宮妃該說的麼?」
「皇上?!」郭貴妃不敢置信:「你還護著這騷蹄子?!皇上你、你還罵我!」
郭貴妃因著是郭太皇太后最寵愛的侄女兒,就連王太后都對她畢恭畢敬,好吃好喝伺候,從來不敢怠慢一點子,她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劉觴一看,事兒鬧大了,一個皇帝,一個貴妃,自己雖然是權臣,但也只是個太監,旁邊還這麼多人看熱鬧,若是鬧起來不只很難堪,還很麻煩。
劉觴再次開口:「娘娘,其實陛下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話第二次沒有說完,李諶不讓他「渾水摸魚」,繼續拱火道:「阿觴,你受傷不曾?沒有打到你罷?」
「阿觴!?」郭貴妃果然再次爆炸了,又哭又鬧又跺腳:「叫的如此親切!皇上,你還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麼,要讓太僕寺給我打造一頂極好的金輅車?金輅車在哪裡?我的金輅車還沒有打好,陛下你卻把金錘玉鎣千金輅賞賜給了這個狐媚子!」
「娘……」娘,可想而知,劉觴第三次辯解都不需要李諶打斷,郭貴妃正在氣頭上,怎麼看劉觴怎麼覺得婊氣。
「好好,劉觴!宣徽使!我今兒個記住你了!」郭貴妃指著劉觴的鼻子:「好!我便去找太皇太后分辨!讓老太太給我做主!」
郭貴妃一甩寬袖,轉身往丹鳳門而去,登上宮車,風風火火的出了丹鳳門,往長安城南內興慶宮而去。
劉觴:「……」這事兒鬧的。
李諶垂下眼帘,不著痕跡的挑了挑嘴唇,果不其然,一切按照謀划行事,雖中間出了點小差子,但無傷大雅。
李諶看著郭貴妃匆匆離去,也不阻攔,等郭貴妃的車駕真的出了丹鳳門,這才轉頭看著劉觴,面露一些憂鬱與為難,嘆了口氣道:「郭貴妃自小被朕的奶奶驕縱慣了,凡事一點子虧也吃不得。」
劉觴呵呵乾笑了一聲,沒有接口。
李諶又道:「郭貴妃去了興慶宮,也不知會在老太太面前如何編排阿觴你,朕好生擔心……這樣罷,你乾脆去一趟興慶宮,親自面呈太皇太后,把今兒個的事情分辨分辨。」
劉觴:「……」皇上你這是讓我去送死啊!
夫妻吵架,小媳婦兒到老太太跟前訴苦,丈夫竟然讓緋聞對象親自登門解釋,這不是上趕著找打麼?
劉觴雖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但他並不傻,尤其進入社會這麼幾年,在公司里也見過很多陰奉陽違、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主兒。
方才劉觴便覺得這小奶狗皇帝怪怪的,這會子聽到小奶狗皇帝上趕著讓自己去「送死」,劉觴終於可以確定了……
——這小奶狗皇帝,怕是對自己有意見!
表面上恩寵有嘉,其實都是糖衣炮彈,裡面是包著毒藥的,而小奶狗也沒有看起來那麼天真無邪,十足是個茶藝專家!
劉觴現在的身份是宣徽使,雖然位高權重,實權極大,但也不好正面和皇帝叫板,他眼眸微微晃動了一下,心裡已經有了承算,拱手道:「是,陛下。」
李諶聽他這麼爽快的答應下來,略微有些吃驚,還以為劉觴會推諉幾番。
他雖奇怪劉觴怎麼會這般容易就答應自討苦吃,但並未放在心上,輕輕拍了拍劉觴的肩膀,溫柔的道:「那便快去快回,朕等著阿觴回來。」
劉觴:「是……」這茶氣,碧螺春都自愧不如!
李諶負手而立,目送劉觴登上金錘玉鎣千金輅,乘著這輛導火索金輅車,離開丹鳳門,往太皇太后所住的興慶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