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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溫華和唐河在他身後上車,另外兩個同窗騎馬隨行,一副防備模樣。

  時晏憋著一口氣出了城門。

  因著時柯進了馬車,沒了對比,所以時晏一邊抹眼角一邊哭喪的模樣還真能稱一聲「孝子」。

  不過,心有疑竇之人有數就行了。

  算是時柯埋的坑,什麼時候能坑一把時晏,時柯就笑死了。

  馬車內,許溫華與唐河都在勸時柯休息,「到地方後還有一應流程,燒紙哭靈守靈,少不得你的事。」

  「小弟謝過兩位兄長。」時柯真心實意地道。

  如果他們晚來一天,趕不上這齣好戲,早來一天,沒這效果。

  所以說,看戲要趕巧。

  唐河面容素斂,他搖搖頭,「若非你派人遞信,我們也趕不及。這事一出,我等也沒法子,連夜去請教兩位座師,這才緊趕慢趕帶著座師的祭禮來為你撐腰。」

  低嘆一聲,滿是慶幸,「幸好、幸好趕上了。」

  時柯也嘆氣,原主有一群好同窗,可惜他心有死志,終是去了。

  許溫華問他,「今日這一關算是過了,往後三年,你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

  原主還沒弱冠,名下財產有兩個。

  老爺子送的茶館,原主母親的陪嫁莊子。

  沒錯,原主母親有個莊子,大房一直想要從老爺子手上要來,但這是原主母親的陪嫁,地契早給了原主。

  至於那茶館,地段不好,沒幾個客人,偶爾收支平衡已是不易,大多時間虧損更多。

  倒是沒招大房紅眼。

  「我總不能搬去莊子上,在家守孝三年,若是大房……那便分家。」中間說得很是含糊,意思卻表達到位。

  許溫華和唐河點頭,「守孝三年不得科舉,也不可放鬆學問。我等身為同窗,忝為兄長,也只能時不時上門關切一二。」

  時柯眼睛一亮,對啊。

  他雖然是守孝,但沒說不能讀書,只是不參加科舉而已。

  有同窗上門,時家總會收斂收斂,尤其是他在座師那兒留名,時家不可能悄無聲息把他作弄死。

  他可是有座師有同窗過了應試的舉人,光是這層天然的關係網就能讓沒實權的時家抬不起頭。

  更何況,還有金手指在側,他總不能過成原主那樣。

  「小弟再次拜謝兩位兄長。」

  有同窗來看望他,時柯也能打聽到外面的消息,守孝三年,總能過去的。

  三年一過,想辦法分家!

  車內在密謀分家,車外時晏也在想如何悄無聲息弄死時柯,唯有他死了,時家才能安心。

  一個妾肚子裡爬出來的東西,還敢站在他們上頭作威作福?

  同時也不得不承認,時柯很聰明,聰明到十三成秀才,十六是舉人,這還是三年孝期壓制後的結果。

  如果沒有那三年孝期,十四歲的少年舉人!不過現在十六歲的舉人,依舊是本屆科舉最小的舉人老爺。

  誰人不知呢?

  若是沒有老爺子的三年孝期,明年就是他進士及第時,最差也不過十九歲的進士!

  真走到那時,時家壓不住他,只能任由他出仕做官壓大房一頭。

  不行,他決不能留下這個晦氣東西。

  老爺子走得太是時候,這個晦氣的東西總算落到他們母子手中,未來三年,咱們走著瞧!

  有本事你別吃一口府中東西,喝一口水,只要你還在府里,有的是手段收拾一個病秧子。

  有時只要天冷一點,炭少一點,就能感染風寒,就時柯那身體,一場風寒就能帶走他。

  而他時晏,只要坐等時柯喪事。

  想到這裡,時晏回頭看了看被人護著的馬車。

  一路走到東林縣外,已是黃昏時,大燕講究入土在午時三刻前,今晚註定停靈一晚。

  在商量守靈人時,時老夫人發話,「今晚辛苦小柯,你父親生前最是疼愛你,今夜最後一晚為他儘儘孝心。明早晏兒扶棺回祖宅,早些去休息吧。」

  「是,母親。」時柯強忍笑意,一張臉繃緊像是受了委屈無處說只能憋屈應下。

  時老夫人,太會說話了!

  聽聽這都說的什麼混帳話?

  「生前最是疼愛」諷刺老爺子生前嫡庶不分,但老爺子死後被追封,說明聖上都不追究,這會兒說老爺子做的不好,那不是打聖上的臉?

  還讓庶子守靈,時老夫人是被氣昏頭了?自古唯有嫡子身體弱到下不了床、出不了門才會讓庶子守靈。

  現在時晏可健健康康站在這裡。

  傳出去,別人怎麼看時家家風?

  時晏頭昏腦脹地,雖然覺察到這話不對勁,但是母親發話,他不得不從。

  留下足夠的守靈人,時家人就去歇著準備第二天扶棺。

  守靈中途,黑著臉的許溫華和唐河一起過來,到靈堂上了兩柱香,低頭看到跪在棺材前的時柯。

  在兩邊高大僕人的對比下,他身形弱小,只能看到白色孝衣空蕩蕩地不貼身。像是失怙幼鳥一般,茫然無措。

  無聲無息,卻讓人感受到泣血悲鳴。

  人生來憐惜弱者,更何況見過時家這一頓騷操作,許溫華和唐河更是怒不可遏。

  嫡子仍在,庶子守靈?!

  連夜寫信加急送予座師,稟明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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