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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抄近道的都是有事,神色匆匆沒人吭聲,加上家裡這一堆事,沒人發現裡面夾雜著一位二少爺!

  他一邊走一邊在腦海里排出planABC,等下見機行事。

  然而他沒發現,身後一直有個人跟著他進了靈堂,就站在邊角不起眼的地方,別人只以為他們一起來的,也沒什麼異議。

  靈堂里人不算多,隱約還有檀香味。

  大師做完法事已經走了,剩下的都是來參加出殯弔唁的客人。

  雖然老爺子被加封成四品錦衣衛指揮使,可那是死後追封,真正能被世襲的職位是降一品成千戶。

  還是榮養虛職,一輩子沒別的特殊事件就干到頭的那種。

  錦衣衛從百戶到指揮使都能世襲,老爺子正好卡在頂格這裡,一旦再往上些,這職位根本落不到時晏手中。

  來的大多是老爺子生前舊友,大多是錦衣衛,不過也有一些讀書人。

  時柯考上舉人,有了自己的座師和同窗好友,但因為老爺子去世,一些應酬交際的事情都沒幹。

  可他的同窗友人沒忘記這位少年天才,還帶著座師送來的東西。

  時柯不過十六歲就有了舉人之名,這不是少年天才是什麼?

  同窗還清楚,要不是他在家為母守孝三年,這年紀更小!

  座師聽了他的名字,又得知他的故事,當場就想登門看看,不料家裡出了這種事。

  只好托他的同窗好友帶上祭禮弔唁一番。

  唯一可惜的是,現在還沒正式拜過師,沒落下師徒相稱的名號。

  同窗也是可惜萬分,有緣無分,只能道一聲有緣無分!

  大房看到祭禮,本就難看的臉色又添三分鐵青色,賤人留下的種就和他那死去的娘一樣不消停!

  氣得恨不得抬手打翻祭禮,但是還不能當面發作。

  這一口氣堵在胸腔上不去下不來,膈應死人!

  「這,怎不見時柯小弟?」同窗友人許溫華見接待他的是時家大房人,不由納悶。

  他與時柯是同年舉子,私下交情也不錯。時柯年齡小身子骨也弱,像他家中幼弟,許溫華便對他頗為照顧。

  這一來,居然沒看到時柯的人影。

  時晏一臉「家醜不可外揚」的難看臉色,只差掩面而去。時老夫人是個婦人,沒那麼多忌諱,開口就是一嘆,「他……唉……家門不幸……」

  這話說的,許溫華心臟突突跳。

  想起時柯小弟那身子骨,腦袋有點兒發昏。

  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樣?

  但人家都說「家門不幸」,難道小弟身體真的有了個萬一?

  他正腦補著,時老夫人張嘴想潑髒水,突兀地響起一聲哀嚎,聲音悲痛繞樑又突然大喘氣,像是哭到背過氣去。

  老夫人本就心虛,「嘶」一聲咬到舌尖,那個痛啊!

  誰在這兒亂哭喪!

  只見一道白色人影跌跌撞撞從門外進來,腳步蹣跚撲倒在靈堂中,哭聲哀慟,「父親!孩兒不孝!來晚一步!」

  嘶——

  來人口稱老爺子父親,除了在場的大少爺就只有二少爺時柯!

  這這這、這乞丐一樣的人竟是時府二少爺!?

  瞧瞧這身上的布料,穿得確實是親兒子的款式,可還不如下人用的好!

  再一聞這味道,恨不得熏暈過去!

  幾天沒洗過澡,帶著一身藥味和頭油味,熏得有些辣眼睛。

  許溫華被嚇得腦子轉不動,下意識喊道,「時柯小弟?」

  這一嗓子沒憋住,加上時柯這造型動人,動靜也大,全靈堂的人都看著跪伏在棺材上的二少爺。

  交相稱讚的時府二少爺,十六歲的青年舉人,只是短短時間內不見,怎麼過得乞丐不如?

  這是時府,時柯家裡!

  想當初,剛過十六歲生辰考上舉子的時柯,不說驚世絕艷,那也是芝蘭玉樹的文雅青年。

  從考官到參加科舉的秀才們,誰不稱一聲少年英才。

  現在?

  和門外的乞丐只差一條破布一個碗的距離。

  走出去他敢說自己是時柯,別人也不敢認!

  時柯本就身體虧損,這一通折騰,身子只剩了一張皮帶一身骨架撐著。

  許溫華上前扶住時柯,入手就不像活人,身體冰涼,摸不到一寸血肉,他幾乎是當碎瓷一般將人從地上扶起來。

  「時柯小弟,令尊一事,節哀順變。」

  「多謝許哥勸導,我……」他淚眼婆娑,手一擦更止不住地往下落,抬頭看到嫡母和嫡兄瞪眼瞧他,身子一顫,恨不得縮成小人鑽到許溫華袖子裡。

  就像驚弓之鳥,撲棱著找庇護所。

  時老夫人和時晏這個氣啊,恨不得上前撓花那張死人臉!

  現在靈堂都盯著他看,自然注意到時柯躲閃動作,眾人意味深長的眼神在三人之間亂飛。

  這時家,不像外邊說的和諧相親,有的是污穢之事。

  庶子成了舉人還被禍禍成這模樣,誰知道內里還有什麼骯髒事?

  時晏心裡嘔的要死,還是得站出來收拾殘局,說出去他在父親剛去時期苛待庶弟,這名聲就別想要了!

  「小弟,你高燒不退,大夫讓你好好靜臥養病,怎麼不見小廝照顧?」

  他這話說的,好像真是一個照顧弟弟的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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