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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寧川忍不住說道,“我知道又如何,反正你四年前就是算準了找我給你做保姆的,即使你會收拾房間,會做飯,也說不會,就可以偷懶了不是麼?”

  蘇天天把筷子一丟,“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敢qíng我會不會,做不做,還要和你匯報不成?”

  “當然用不著。”寧川回道,“反正你從頭到尾就一直把我當傻瓜騙,需要匯報麼?”

  “對,你本來就是傻瓜!”蘇天天站了起來,“因為分以後,我才去學了所有原本不會的東西,可是等我學完了,你這傻瓜已經考去外地了,想找也找不到了!”一急之下,她把話全說了出來。

  寧川愣在那,“你說什麼?”

  蘇天天喘了口氣,結巴道,“關、關你什麼事!”說完拿起飯碗,夾了一筷子菜,大口咀嚼起來。

  貝貝看舅舅一臉震驚的模樣,像個大人似的,伸手拍了拍他,“豆豆,你沒聽懂麼?沒關係,我也沒聽懂!”

  蘇天天已經三口並作兩口把飯和湯全部解決了,起身拿紙擦了擦嘴,對著寧川沒好氣的說,“你洗碗!”

  PART30

  丟了碗筷,蘇天天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裡,貝貝感覺不到這其中的尷尬氣氛,吃完了碗裡的飯,就跑去找蘇天天玩,見舅舅坐在客廳里發呆,便熱qíng的招呼,“豆豆,我們一起玩啊……”

  寧川笑了笑,“你去吧,舅舅要收拾桌子。”

  “那你一會來哦……”貝貝笑道,推開蘇天天的門,跑了進去。

  寧川摞起碗筷,端進廚房,放進水池裡,打來水龍頭,冰冰涼涼的水就衝到他的手上,他想起那時候,他做完飯,蘇天天偶爾也提出過要幫忙洗碗,他總是推開她的手,“太油了,把手洗髒了,我來洗。”

  那時候,他寵溺著她,所以她就一直懶著,當他離開了,她才發現有些事需要自己去做,然後努力去改變,可是卻已經錯過了。

  想著這些,他突然覺得鼻頭有些發酸,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那時候,他們有許多的甜蜜,他在打工時偷偷打電話給她,“沒什麼事,就是想聽你的聲音了。”電話那頭的蘇天天就咯咯笑了起來。

  打工出門時,她送到門口,他說,“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她就傻傻的點頭。

  發工資的時候,他數著錢,“等我賺了好多錢,就娶你。”蘇天天撇嘴,“你可得快點啊,我好急!”

  準備過紀念日,寧川就盤算著要給她買一條裙子,蘇天天覺得隨便買一件就好了,畢竟兩人又不多寬裕。但是在這個時候,他見到了蘇天天的父母,知道了她的出身,他就更加覺得自己不能讓蘇天天跟著他吃苦,顯得他寧川很沒本事,所以他還是連著上了好多天的夜班,每天都很晚回來,就看見她靠在沙發上睡,等他回來。後來買到了裙子,蘇天天嗔怪道,“這個裙子夠買多少斤ròu啊!”

  他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也是論斤賣的麼?”

  “當然。”蘇天天撇嘴,“你真是太奢侈了!”

  “那我得養你啊。”寧川說道,“我可不想你結婚以後過得不如結婚前。”

  蘇天天感慨,“你放心,我現在就過得比在家好了,我很好養的!”

  可是當這些甜蜜的回憶,暖暖的環繞在他心裡時,他的耳邊還會響起另一個聲音,高高在上,帶著鄙夷和不屑,“你?你什麼身份啊,一個貪污犯的兒子,你爸在牢里就自殺了,你媽也跳樓了,你以為讀了個大學,就能讓人不知道你是什麼出身麼?你不說,別人就不知道麼?!”

  和蘇天天在一起的所有過去,美好的,痛苦的,都清楚的記得,四年也不曾忘記,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和蘇天天,都沒能從過去走出來,即使分開後好像是忘記了,好像是不在意了,好像是過去了,可是一旦再見,誰都無法抑制自己,抑制那些回憶。

  他們做不了朋友,因為彼此傷害過,也做不了仇人,因為彼此喜歡過,究竟哪一種關係能維繫他們呢?

  寧川實在是想不到,如果繼續這樣糾纏著,或許更多秘密會被發現,或許就會讓彼此更加糾結於過去的種種,關係越複雜,傷害就越大。

  他長長的吁出一口氣,有點燥熱的初夏,他竟然覺得背後一陣發涼,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一個下午,寧川沒進蘇天天的房間找她說話,她也沒出來和他說話,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寧川把貝貝的尿布整理好,又把其他東西收拾好,實在是沒有其他事可以做了,只好一個人在客廳看了一會報紙,臨近吃晚飯的時候,貝貝才送房間裡探出個小腦袋,“豆豆,去做飯。”

  寧川琢磨著這話肯定是蘇天天叫他來傳話的,看來這一會,她不光是懶得和他說話,也是不想和他說話了。

  可是有些話,她不想,他也要說,於是寧川還是敲了下門,叫了一聲,“蘇天天……”

  裡面沒有回音,他又敲了下門,“貝貝?”

  依舊沒有聲音,他忍不住把耳朵湊到門上,就聽見裡面靜悄悄的,好像有點細碎的聲音,又好像沒有。

  伸手扭開門把,還是大聲說一句,“我進來了。”推門進去,蘇天天抱著貝貝坐在chuáng上打遊戲,既不答應他之前的話,也不看他一眼,就好像當他不存在。

  寧川忍不住有點生氣,但是他不能對著蘇天天發火,只好指桑罵槐,對著貝貝大聲說道,“舅舅叫你,為什麼不答應?”

  貝貝抬頭,認真的說,“她說你是壞蛋!”

  唆使者蘇天天淡定的繼續打遊戲,寧川有點無奈的問貝貝,“我怎麼是壞蛋了?”

  “因為……”貝貝歪著小腦袋,“因為……”他說著仰頭看看抱著他的蘇天天,似乎在等待她的提示,很明顯,貝貝徹底淪為了人形傳話機,還是正太款的!

  “有什麼話不能我們直接說麼?”寧川看著蘇天天說道。

  她撇了撇嘴,“我沒話和你說。”

  “但我有話和你說。”寧川認真的說。

  蘇天天抬頭,他目光深邃,嘴唇緊抿,帶著堅定和認真,“你要說什麼?”

  寧川看著她,此時的蘇天天就在他的眼前,甚至是手邊,可是他卻覺得兩人之間隔著一堵牆,玻璃牆般的透明,讓人產生錯覺,覺得好像就在咫尺,但卻永遠無法逾越,曾經的少年時光,如古老留聲機一般吱吱啞啞的轉動,流淌出一首悠遠的歌聲,卻在一半是戛然而止,再也發不出聲音,始終停留在那一刻,再也不能繼續。

  唱片已經蒙上歲月的塵埃,那些過去也只能是餘音了。

  “我們都已經過去了,為什麼不能走出來呢?”

  蘇天天一下就愣住了,然後迷糊了,自己一直躲在房間裡,不去面對他,是不是顯得她還對舊感qíng念念不忘?為此感到害羞,尷尬,甚至是在自作多qíng?以為他知道了自己曾經在分手後確實努力過,改變過,就會對她有不同的看法,然後主動來找自己……

  找自己做什麼呢?她想過可能是道歉,可能是後悔,可能是……

  可是卻沒想過任何一個可能,會是這樣的話,就好像,好像她蘇天天再對他死纏爛打!

  “誰說我沒走出來?!”她挑起眉頭,睜大眼睛,好在屋裡昏暗不明,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眼底有些濕潤,冰涼透心。

  寧川低下頭,看不清他的表qíng,聲音低沉沙啞,“哦,那就最好不過了,所以……以前的事,我們都不要再提了,大家都忘記,如果你覺得可以相處,其實我們也能做朋友……”

  蘇天天咬了下嘴唇,“你出差什麼時候回來?”

  她的問題很突然,寧川頓了一下,才說,“後天下午。”

  “後天下午……”蘇天天堅定的說,“等你回來,我就回去了。”

  “……”寧川怔怔的看著她,最後還是說道,“那麻煩你照顧貝貝了。”

  寧川是第二天一早就走的,大約在八點,那會蘇天天其實已經醒了,卻睡在chuáng上不想起來,或者說是壓根不想面對寧川。

  把頭鑽進被子裡,突然就看見貝貝那雙賊亮的小眼睛,他看著天天,小聲說,“豆豆走了?”

  “你怎麼醒了?”蘇天天奇怪的說,伸手戳了他的臉一下,“這麼早起來。”

  貝貝伸了伸胳膊,“又沒人了……”

  蘇天天看了看空dàngdàng的房間,確實有點冷清,讓她忍不住想起當初寧川離開了他們合租的屋子一樣,把她一個人留下,在那裡學著打掃衛生,學做飯,學洗碗,被油燙到,打破了碗,割破了手,一個人吃完所有做出的東西,什麼都是一個人。

  “那就我們倆自己玩!”蘇天天伸手抱起他,“貝貝,等你舅舅回來,我就走啦!”

  “為什麼?”貝貝奇怪的問,“你和豆豆不是好朋友麼?”

  “好朋友……”蘇天天歪頭想了想,“好朋友也會吵架,也會分開。”

  貝貝低下了頭,撇了撇嘴巴,“就和爸爸媽媽一樣麼,也會凶凶的……”

  “恩啊。”天天點了下頭。

  突然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把蘇天天和貝貝都嚇了一跳,難道是寧川忘記帶什麼東西了麼?但是他應該帶了鑰匙吧!

  “咚咚咚咚!”敲門聲依舊急促而響亮,天天只好起身,套上一條長褲,抱起貝貝,走到門口,“誰呀?”

  門外沉寂了一會,才傳來一個女聲,“是我!”

  天天一愣,貝貝突然大叫起來,“媽媽!”

  寧姍回來的很突然,就想她突然的一樣,區別是前者讓寧川很驚詫,而後者是讓蘇天天很震驚。

  “那個……”蘇天天看著自己穿著一件寬大的T恤,好在下面穿著一條長褲,不過這身裝扮怎麼看也都是居家服,“我……”

  相比她的尷尬,寧姍倒最這樣的狀況覺得很平常,“還是你啊……”

  “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蘇天天扯著衣服道,“我只是暫住幾天,馬上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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