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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行名在街道對面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偌大的雨,瓢潑傾盆,洋洋灑灑,褚曾翎主動為宋邵嚴撐傘,兩人從公司台階上走下來,不光步伐一致,連身高都那麼般配。

  徐行名扯起笑,卻眨巴掉下一滴兩滴。是雨。他想。

  可他跟著就撥通褚曾翎的電話。

  他發誓要是褚曾翎不接他的電話,他就再也不見褚曾翎。

  可褚曾翎望了過來。

  毫無徵兆。極其突然。

  徐行名耳邊的手機呼叫聲被拉長。徐行名的呼吸也被拉長。

  他們隔著一條街。

  徐行名看不清褚曾翎的神情,卻看見褚曾翎撐的那把黑傘在動,在走,快走,幾乎在雨幕里飛起來。

  跟著,這把傘,飛到他面前兩米,停下來,快步走過來。急雨灌溉黑傘,打出嘩嘩啦啦。

  褚曾翎很吵,連他的黑傘都格外吵。

  「徐行名?」瞧,褚曾翎還很驚訝。

  徐行名抬高傘,對褚曾翎露出一個笑。

  可褚曾翎卻沒有高興,一臉關切,快速察看他,還將手掌貼在他的臉頰,話語急切:「這麼冰?什麼時候來的?就你一個人嗎?出什麼事了嗎?你……走過來的?從哪裡走來的?」

  褚曾翎眉頭緊皺,盯著他的鞋,跟著就蹲下去,傘一撂,眼看手就要探向他的腳踝。

  徐行名倏地後退,泡著的兩隻腳在鞋裡踩出唧唧聲。

  「鞋濕了是不是?」褚曾翎聽見那聲音,望著徐行名那雙鞋問道。

  徐行名低下頭,一眨巴,雨下進傘里,明明徐行名把傘讓出去,撐在褚曾翎的頭上。

  一向愛乾淨,鋥亮皮鞋示人的徐行名竟然有一天穿著這樣的鞋出現在他面前,不知道在哪蹭的灰,布滿皮鞋四周,被雨水沖得白一塊黑一塊。再看灰色的襪子,分明也濕了。褚曾翎伸手摸向他的腳踝。

  「襪子濕了不換,徐行名?你是小孩嗎你?」褚曾翎用手背摸露出來的襪口,濕漉漉的。

  褚曾翎的聲音溫柔,穿過雨幕巨大,化為「在乎」這種力量不斷包裹徐行名破碎的心臟。徐行名眼眶發酸,鼻子也酸,哪裡都疼,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讓他想要化身小孩子,此刻不管不顧地撲向褚曾翎。

  尤其是褚曾翎抬起臉,男人硬朗的臉頰也被濕意瀰漫,著急一目了然。

  徐行名不由地扁了下嘴,垂眸望著掏出紙巾又低頭替他仔細擦淨鞋面的褚曾翎,徐行名揚起臉想要抑制馬上就掉下來的眼淚,可他跟著就瞥見撐傘緩步而來的宋邵嚴。

  「淋了雨要做什麼,徐行名?要擦乾自己,要換上舒服的衣服。徐行名,以後淋濕要先回家換衣服,你知不知道?」褚曾翎溫柔叮囑,像交代一個小孩的語氣。說著說著他抬起臉。

  「我討厭你。」可凍得愈發慘白的徐行名卻吐出這樣的話。

  褚曾翎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

  但緊跟著,徐行名猛地挪開自己的鞋,地上的髒水濺到褚曾翎幾萬塊的袖扣上。

  昂貴鋥亮的皮鞋,利落帶泥點的西褲,毫不留情地一提。記憶里的某處塵封被打開,褚曾翎想起戒指被踢的那一次,有那麼一瞬間怒火嘭地上躥,可他狠狠壓下去。

  「你到底怎麼了,徐行名?」褚曾翎忽地站直,頂著傘尖問人。

  傘尖流淌的水就順著褚曾翎額頭流,流到筆直的鼻子,褚曾翎硬朗英俊的一張臉,看上去好似哭一樣。

  好像,只是好像。褚曾翎那雙眼分明藏著怒意。

  徐行名一張嘴抿成一條線,緊緊的,不肯吐露半個字。

  褚曾翎心頭又躥邪火,為這個人的沉默,繃著臉走近半步。

  徐行名迅速收傘,卻不想傘尖刮到褚曾翎額頭,劃出紅痕一道,褚曾翎倒吸氣,還有宋邵嚴的一聲——聲若驚恐的「徐老師」。

  徐行名硬生生停住腳步,不要道歉,就算是他劃傷褚曾翎的。他沉默地看著宋邵嚴撐傘劃開範圍。

  「你怎麼樣,褚曾翎?」宋邵嚴擔心不已。

  徐行名甚至往後退了一步,卻被褚曾翎一把攥住手肘。

  「你要去哪兒?」褚曾翎說這話時繃緊下頜。

  徐行名直直地望向他,雨下到眼睛裡去,一雙狹長眼眸充滿倔強。

  宋邵嚴還很擔心地詢問。

  「我沒事,宋工。」褚曾翎打斷他,從宋邵嚴的傘下走出來。

  大雨見縫插針砸進來,砸在褚曾翎那道長長紅痕上,雨珠凝傷。

  徐行名愧疚得要死。可是面對宋邵嚴,面對褚曾翎,他挺著一股勁不肯說話,那張唇線細描的嘴緊閉著,抿成一條線。

  「褚總,曲總還等著你簽合同。」宋邵嚴適時提醒,這才像剛看見徐行名一樣,笑著說,「徐老師,你怎麼來了?下這麼大雨。快回……」

  「我有個合約要簽。我先讓章秘書送你回去。你在家裡等我好唔好?」褚曾翎安排道,可惜「好唔好」三個字還帶著僵硬的語氣。

  「我討厭你。」徐行名面白髮青,冷冷地蹦出這句話。

  褚曾翎繃著一張臉:「麻煩宋工叫章秘書開我的車過來。」

  「曲總正在等你。徐老師,」宋邵嚴笑笑,「可成年了。」

  褚曾翎掏出手機。

  「好,褚總,我去叫他。曲總還等著您。合約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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