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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靈脈出了問題,師尊你現下身體可還好?」崇平難得露出了急切的模樣。

  「你為師現在好的不得了。」蕭之訪沒好氣地出了聲,隨後他嘆了口氣,又道:「抱歉,為師不是沖你。」

  玉虛峰下的靈脈有人替代了他作為靈台的責任,這是蕭之訪數百年來第一次自由的間隙,他卻絲毫不感到半點輕鬆。

  阿柬,到底要做什麼?

  可是九州龍眼都在同時共振,蕭之訪根本無法找出他的師弟究竟在哪個龍眼所在。他眉心緊皺,開口道:「為師去觀星台看看。」

  他們二人來到觀星台,卻發現這裡早就已經有了先至之人。是化成人形的黎伴,他焦躁不安地在觀星台的邊緣來回踱步。

  妖確實比人更加敏銳。

  海量的信息不斷地沖刷宋柬的靈台,讓他咬著牙也幾乎難以忍受,心底不禁泛起自嘲的想法,他還以為這百餘天他該習慣了呢,沒想到壓制一處靈脈龍眼,和壓制全部是這樣的天差地別。

  他覺得自己都快被撕成碎片了。

  但或許因為這裡是侘傺山,有亦白仙尊和詠君夫人的護佑,宋柬至少現在還是全須全尾的。

  他的神識沉入靈台,九州靈脈的全部走向皆在黑慕中浮現,如同流淌的金色河流,流速急徐有秩,色彩明暗分明。

  溟洋的靈脈已經暗到了近乎融於黑暗的地步,可是這麼多年來各方探查記錄的人卻都沒有發現這異常。

  宋柬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在睜眼時,眼中便只有堅定的目標。

  他要讓攪動這風雲的幕後人回到他該回的地獄去。

  第六十七章 迷霧散盡

  程佰列從意識深處醒來,果然沒有看到宋柬的身影,他並不意外也沒有被丟下的傷心。

  他走出芥子時,侘傺山的濃霧已經散盡了。

  或許是宋柬方才的態度,又或許只是濃霧散去後的澄淨給人心裡的平靜。程佰列內心的那些焦躁不安,那些難以平復的躁動都神奇地安靜了下來。他放出神識,掃過整座侘傺山,但是並未找到宋柬的蹤跡,卻又似乎處處都能感受到宋柬的氣息

  北邙山幻象里,那個幾乎融在靈脈里的身影在程佰列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原先只是朦朧的想法逐漸在他心中有了具體的輪廓,他的額角還是會時不時地抽痛,但好像只要這種似乎烙印在他神識上的痛楚每多幾分,他所思考的,回憶的那些事情就更加清晰明確幾分。

  「為什麼,你當時會選在北邙山呢?」程佰列如此喃喃道?

  片刻後,他想他明白了怎樣才能真正地幫上宋柬。

  與此同時,遠在陳連山的蕭之訪也隱隱有所感,他在觀星台上望著天際不墜的那顆明星,看出了它違和的軌跡。

  「原來是這樣。」

  也正是此時,宋柬的識海之中,奔波流淌的靈脈漸漸走上了一種緩和的頻率,侘傺、陳連、北邙上光芒愈盛,漸成圍合之勢。

  他屏息將自己愈發沉入靈脈的流淌中,而遙遠的陳連山脈中也有什麼開始與他呼應起來。

  絲絲縷縷跨越遙遠的距離,在天地靈氣的流轉中緩慢勾連,由此在溟洋上空不疾不徐地織就了一張遮天巨網。

  今天的溟洋安靜地不同往日,商賈們早早就關了門,小販更是早就收拾東西回了家,路上不見行人,不知是因為陰沉沉下雨的天氣,還是空氣中莫名漫起的緊張感。

  許是那凡人肉眼不辨的網越來越大也越發沉重的緣故,宋柬本就漸漸透明的身形更顯飄渺起來。

  但他的眉頭卻在下一秒陡然鬆了開,就好像滿身負累被誰擔去了一半兒似的。

  而北邙山奔騰而出的金色河流也更加流暢了些許。

  宋柬此刻是所有龍眼的靈台,他能清晰地感知每一處龍眼處最細微的動靜,也能看見那千里之外的人,是怎樣痛心的模樣。

  「佰列……」

  感知到那裡熟悉的氣息,宋柬先是一下提起了心神,隨即又釋然地接受了這一切。

  程佰列原來是他的弟子,但現在也是獨當一面的成年人,他該接受這個人想要為他分擔的心,接受自己沒有辦法永遠庇佑他的事實。

  而遠在北邙山中的程佰列,正在那處山洞石室里,在那連漣漪都凝固的龍眼之上,護著他身形虛無的愛人。

  他甚至不敢實實切切地去觸碰,只怕自己輕輕一碰這個半身已經融入靈脈的人就這麼直接支離破碎。

  往昔的一切,這輩子與上輩子從一開始就南轅北轍的境遇,宋柬經歷的那些肉體上的痛苦,被靈息凌遲的折磨,以及最明顯的,那一開始就失去的記憶。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具體可見的緣由。

  他的愛人從醒來的那一刻都不曾是個「完整的人」。

  他割捨了自己的半邊靈魂和肉體,將它留在這樣一個經年冰雪寒冷刺骨的地方,又將半個自己偽裝出一幅沒有殘缺的樣子。

  「你究竟付出了多少的痛苦代價,才能扭轉這百日時光?」

  那種悸動幾乎震顫了程佰列的五臟六腑,他生生壓抑,牽起宋柬冰冷無覺的手,把自己當做器當做物,把每一絲力量都傳給他懷中的人。

  *

  「溟洋你也去探查過,為師沒什麼好瞞你的,千年前的魔族妖孽正是被封印在那處。」玉虛峰下,蕭之訪對崇平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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