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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一對整裝待發的天策軍在顧流年一聲號令之下,徑直衝進了太子府。

  管家心慌意亂,直接沖入太子房間稟報,太子從暖和的被窩裡驚醒,甚至來不及披上外衣就徑直衝了出去。

  庭院裡,一群鐵甲士兵在四下翻找,有人衝進了馬廄檢查,突然大叫起來:“在這裡!”

  馬廄的下面有一塊活動的木板,上面用大青石壓著,看起來格外隱蔽,當木板被打開後,便露出一個黑黢黢的dòngxué,通過數級台階與外界相連。士兵們對視一眼,壓住了眼底的興奮,很快便將地下的兵器輕而易舉地翻找了出來。

  五百副鎧甲,一千把弓箭,還有不計其數的各種武器。

  早在當今陛下登基初年,便已經公布禁令:“京都士庶之家,不得私蓄兵器。凡都城小民,造彈弓及執者,杖七十七,沒其家財之半。擅造軍器者,謀反同罪,誅滅九族。”

  弓箭尚且不算什麼,鎧甲卻是的的確確的軍器。太子殿下好端端在京城呆著,為什麼要在地底下藏武器?

  太子臉色登時大變,誰,到底是誰,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他太子府的地下藏了這麼多武器?!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的腦海快速轉動著,臉色一陣陣的發青,整個人如墜冰窟。

  兵器只是一個發現,另一則重要發現是太子妃房中的密室。剛開始士兵們以為那密室里藏著什麼隱秘的東西,後來卻揪出來一個滿頭白髮的巫女。那巫女一身黑袍,面頰gān枯,身形瘦小,唯獨一雙眼睛jīnggān有神。她在密室里享受著太子妃的供奉,正吃著柳州進貢的極品水煙,當士兵們將她扯出來的時候,她嘶啞著嗓音大喊道:“老天會懲罰你們的,一定會懲罰你們的!”

  在推推搡搡中,她仍舊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權杖,gān枯稀疏的牙齒幾乎要掉落下來。

  士兵們以一種厭惡的眼神看著這個老怪物,太子妃究竟為何要在內室藏這樣一個人?

  太子妃腳步紋絲不亂,在這種緊急的關頭依舊保持著高貴的儀態,然而嚴妝濃粉,卻掩不住眼底的不安:“你們gān什麼?”

  “太子妃,是不是應當解釋一下這女人的身份。”

  太子妃揚眉看去,顧流年正斜倚在廊柱上,笑靨直如耀目的陽光,唇畔卻掛著一抹譏諷的笑意。

  太子妃神qíng冰冷到了鎮定的地步,姿態高傲平靜,一雙眸子只能瞧見太子失魂落魄的身影:“我藏了什麼東西,這老婦人不過是我的rǔ母罷了,她得了瘋病,我又不能將她趕走,便只好將她秘密的養了起來,難道這也有罪嗎?”

  顧流年緩緩斂了笑意,側臉道:“太子妃到了現在還在辯解,尋常的人又怎麼會莫名其妙藏上這麼多東西。”

  士兵們將剛剛搜查到的東西兜頭丟在了地上,繡著萬字福的明*錦緞瞬間鋪開,裡面的法器、紙符、木頭人全都滾落在地。

  太子的面孔更加愕然:“你——”

  終究是隱瞞不住,還是被他發現了。太子妃的心口仿佛被一把鈍刀刺入,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眼見顧流年笑得越發濃麗得意,那張臉簡直比極品美人還要艷麗十分,實在是可惡得過了分!太子妃輕輕地咬了咬嘴唇,暗自一咬牙,神色已經恢復了往日裡的寧靜:“我不知道這是什麼,你們這是誣陷!”

  “誣陷?沒有人比太子妃更清楚這是什麼了,有什麼話都去陛下跟前解釋吧。來人,把他們全都押走!”

  “顧流年,你好大的膽子,我是當今太子殿下,你怎敢如此無禮?”太子氣急敗壞,臉色已經再無人色。

  顧流年輕輕笑了,眼底現出一點寒光,格外凌厲:“您如果能繼續做這個太子,再來向我問罪吧。”

  跪在皇帝面前的時候,太子是一副痛哭流涕的神qíng。

  皇帝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掩唇咳了幾聲,半晌才緩過一口氣:“這一切都是你所為?”

  他的眼神格外冷漠,竟仿佛湖面的冰層,帶著懾人的寒意。太子心臟急促跳動:“父皇,兒臣真的不知道犯了何等罪過,那些兵器以及巫蠱之物,都不是兒臣所有啊!”

  皇帝死死攥緊了手,指尖一點點因為用力而發出青白色:“那些東西就藏在你府上的馬廄之下,難道有人能夠趁著你不注意,悄悄在你自己的地盤上放上那些東西嗎?!不要再裝了,你這樣的不孝子所說的一切,朕都不會相信的!”

  “兒臣真的是冤枉的,如今只求父皇好好想一想,這麼多年以來我何嘗做過這樣忤逆犯上的事,一切都是有心人的構陷啊父皇!我的太子府來來往往上百號人,不知道誰是哪裡派來的,兒子日夜生活在那些人的監視之中,日不安寢、食不知味,簡直是生不如死!很多人都盯著我的太子之位,想方設法要把我拉下來,這次的事qíng就是明證!好端端的我怎麼會藏那麼多武器,又怎麼可能用巫蠱之術還暗害父皇——”

  太子痛哭流涕,悲傷不已,撲過去死死抱住皇帝的靴子。

  皇帝的手不停地顫抖,漸漸握緊了huáng梨木扶手,眼底慢慢湧出了一片血腥之色。

  如果沒有樂嬪的事兒,他沒準真會相信他,可一個連自己妃嬪都要勾搭的兒子,給自己帶了綠帽子的兒子……能相信嗎?從前太子雖然喜歡沾花惹糙,可皇帝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沒有人不是這麼過呀,他以為太子過些年就會變得沉穩。更何況太子妃是個端莊高貴的女人,她對太子一片痴qíng,總能感動他、把他帶回正道兒上來。沒成想這兩個人串起來在家裡搗鼓巫蠱之術,又備下了盔甲武器,巴不得自己早死。

  哼——這才是真正的不孝子。

  皇帝冷笑一聲,一腳踹在他的心窩,厲聲呵道:“把這個逆子給朕帶下去,即日起幽禁於太子府,著刑部、大理寺會審!”說完,他一甩袖子,起身離去。

  太子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父皇!”

  他完了,全都完了……他眼前一花,整個人如同一灘水,筆直朝地上癱了下去。

  蕭冠雪正在飲宴,消息來得猝不及防,他的目光微微一凜,隨即又浮起一絲笑容,感嘆道:“動作可真快,讓人幾乎都反應不過來。”

  這種yīn謀手段,要的就是雷霆霹靂,慢一點都會走漏風聲。

  身畔美人依舊是一派溫婉可人的模樣,依入紫衣侯的懷中:“侯爺,cao心那些煩惱之事做什麼,好好飲酒、尋歡作樂才是。”

  蕭冠雪緩緩垂下頭,目光落在懷間美人的身上。

  這美麗的女子清麗脫俗,眼睛卻又不知不覺帶了一點媚,叫人心裡痒痒的,就像是記憶里的某個人。

  唱戲的是顧流年,局卻必定出自於江小樓的手筆。這女人xingqíngyīn晴不定,看似繁花如錦,卻是心如蛇蠍。

  只可惜她復仇心切,這場局做得太急,突如其來的陷害看起來迅捷有力,卻並非無懈可擊。

  江小樓,誰輸誰贏,恐怕還不一定……

  江小樓正在書房裡作畫,突然落入一個散發出淡淡藥香的身軀,她一時微笑起來,側頭正巧對上他的眼睛。

  “太子被廢為庶人,你是不是很開心?”他輕笑著問道。

  陽光透過窗格照了進來,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竟然現出幾分妖異的美感。

  江小樓只是勾起唇畔:“你也太小看蕭冠雪了,他是不可能坐以待斃的,我越是bī迫太子,他越是要向我挑戰。”

  她的容顏平靜柔和,絲絲秀髮捲入他的衣襟。只要望著她的面孔,心裡便會有一種默默的溫qíng浮動,不由自主地,他的親吻落在她的唇畔,她突然驚呼一聲,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一滴墨汁落在了宣紙之上,將那一幅眼看就要完工的山水畫徹底毀之一旦。江小樓輕輕蹙起了眉頭,獨孤連城卻從她手中接過毛筆,寥寥勾勒樹下,墨點化為一尊頑石。

  江小樓這才鬆了一口氣,這畫是要送給安筱韶的禮物。

  獨孤連城輕輕一笑:“蕭冠雪非常喜歡劍走偏鋒,只怕他會另有打算。”

  江小樓望著獨孤連城,眼神變得越發溫柔:“是,我在拭目以待。”

  太子出事之後,短短三天內無數大臣都上了奏章,落井下石說太子早有不軌之心,求陛下重懲。很快皇帝的案頭就落滿了奏章,矮小的一摞是請求他原諒太子,而高高的一摞則是敘說太子的種種罪行,其中甚至有不少曾經十分親近太子的家族。

  皇帝原本格外篤定,看到這些奏章心中卻不由自主起了疑。如果朝中一面倒的都說太子的好話,皇帝自然會認為太子收買了群臣,如果一面倒的說太子的壞話,那也一定有問題。太子畢竟經營多年,為何剛剛出事就牆倒眾人推,這些人當中不少已經跟了太子多年,他們是不是被人收買了?

  皇帝思前想後,原本想要賜死太子的詔書終究沒有出手。良久,他吩咐人道:“來人,招太子府那些隨從,朕要親自審問。”

  審問的結果確認無疑,這些人依舊一面倒地踐踏太子,訴說他的種種惡行,甚至加油添醋,百般抹黑。皇帝立刻將這些人全部下獄,預備將他們嚴刑審問一通。然後給太子下了一道聖旨,責令他在府中待審,卻撤去了原本看守嚴密的禁軍。

  蕭冠雪帶著消息趕到了太子府,此刻太子已經被幽禁在府中足足三天了。等待他的並不是被幽禁已久的太子,而是神qíng慌亂的僕人,簫冠雪蹙起眉頭:“太子殿下呢?”

  “這,這……”

  太子府的管家面色難看,用手指了指屋子的方向:“晌午的時候太子就把人全都趕出來了,一個人不知道絮絮叨叨說著什麼。奴才們要進去,卻被他痛罵一頓……”

  簫冠雪徑直丟下了他,快步向屋中走去。書房的門窗緊閉,他進去的時候一眼便瞧見太子伏在桌上,似乎已經睡著了,手中還緊緊的攥著一隻式樣jīng巧的瓷瓶。

  “太子殿下,陛下已經寬恕你了,快起來隨我入宮謝恩去吧。”簫冠雪開口道。

  太子一動不動,仿佛沒有聽見似的。

  簫冠雪眼眸眯起,瞬間察覺到了不對。他上前輕輕推了一下太子的肩膀,太子竟然如同一尊石像一般,砰地一聲倒了下去。

  瓷瓶咕嚕嚕一直滾到了他的腳邊,陽光下發出詭異的光彩。

  太子妃突然從門外沖了進來,臉色一瞬間蒼白如紙:“殿下——”下一刻,她向太子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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