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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你還有臉叫主子!”赤虎紅著眼睛罵道。他怎麼就眼瞎喜歡上了阿寧?

  女人啊,季英英暗暗嘆了口氣。目光打量著四周,竟真讓她瞧著好幾種能染色的藥糙。季英英跳下馬來,扯了幾根遞給赤虎:“既然蚩狂將軍不相信我們是來尋染料的。跟他回去即可。”說著抬頭對蚩狂說道,“既然已來了,還請將軍派士兵把這幾樣藥糙都摘上幾筐,再返回太和城如何?當然,將軍不肯,妾身就遵令隨你回去。只不過……浣花錦的染料製造繁瑣,也許這片谷地里還有妾身沒找到的藥糙,遣人來也不認得。耽擱了織染浣花錦,妾身不會擔下責任。”

  難道真的是來找染料的?阿寧自幼跟在晟豐澤身邊,萬一這是晟豐澤的圈套呢?耽擱織浣花錦豈不成了自己的不是?蚩狂有些疑惑地轉頭望向阿寧。

  阿寧高聲喊道:“大軍將,莫要聽那賤人胡說!她行刺白王,殿下還任她自由出入,只派了赤虎一人保護,您不覺得奇怪嗎?”

  季英英鄙夷地說道:“妾身是唐女,恨白王殿下帶兵攻唐,意圖行刺。可是白王殿下為了織造浣花錦原諒了妾身。如遇伯樂,妾身實在感動。決定在南詔織出浣花錦報答殿下知遇之恩。怎的到了你嘴裡,就變了模樣?女子善妒,得不到殿下的寵愛,就背主誣陷。挑撥生事。嘖嘖。”

  “你胡說!”

  “夠了!”蚩狂也是辛辛苦苦帶兵趕了一夜的路,兩女各執一詞,吵得他頭暈腦漲。反正把人帶回太和城,自有清平大人斷是非。“都認認楊季氏採下的藥糙,分頭采幾筐帶走!”

  赤虎和季英英對視一眼,暗暗鬆了口氣。只要咬定找尋染料,晟豐澤還有了功勞與忠心,事qíng就好辦了。

  一隊士兵牢牢盯住了季英英。知道逃不掉,她gān脆用心在山谷間尋找能染色的藥糙。專心致致的模樣讓蚩狂又動搖了幾分。

  “大軍將,奴婢並無虛言。”她已經背叛了主子,若不咬定這件事,背主誣陷的罪名會讓她送上山頂處以點天燈的酷刑。

  不,她不是想背叛主子。她只想殺了季英英。

  蚩狂才不會把她這樣的女侍衛放在心上,敷衍道:“將楊季氏帶回太和城即可。清平大人自有主張。”

  人到了手裡,後面的事聽杜彥安排就是。

  找尋一下午,藥糙採摘了數筐。蚩狂下令在谷中紮營。赤虎與季英英被看管在不同的營帳,再無jiāo流。第二天清晨,季英英和赤虎就被蚩尤帶回了太和城。

  ★、第260章一眼天涯

  這時節的益州城已飄起了雪,南詔的陽光仍然明媚。

  窗口透進來的光在地上印的光影,盯得久了,都讓人目眩。因這陽光,連地牢都少了那股子yīn森味。季英英將稻糙挪到了那團光影里,鋪在身下坐著,眯fèng著眼睛去看砌在地面上的窗戶。

  牢頭掛在腰間的鑰匙叮噹響著,提醒季英英有人來了。她抱著雙膝望向那一扇粗壯的木柵欄。是杜彥還是趙修緣?或者僅僅是送牢飯來了?

  杜彥停在了牢房門口,平靜地注視著季英英。牢婆臉上帶著諂媚的笑,解下鑰匙去開門。杜彥揚了揚手。牢婆彎腰退了下去。

  “清平大人。”季英英不太喜歡被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站起了身。

  見她順手將粘在裙子上的稻糙摘走,隨意自在的模樣,杜彥笑了笑:“你是不怕死,還是害怕生不如死?”

  為什麼會害怕生不如死?因為他有的是手段讓她生不如死罷了。季英英想起了楊靜淵。他就像這窗口灑落的陽光。好歹自己已經見過他了。

  這世間有各種緣份,也有許多錯過。那一晚楊靜淵若無緊要事,多停留片刻,他就會盯著白涯宮的動靜。也許在路上等著她的人,就不會是蚩尤。

  想那些沒用的做什麼呢?季英英搖了搖頭。看在杜彥眼中,卻是她怕了。

  “聽說你行刺白王,本官甚是欣慰。”

  季英英挑了挑眉,這才想到除了晟豐澤和赤虎,連阿寧都以為她真的刺了晟豐澤一刀。杜彥也不例外。能活的時侯,她是絕不想死的。季英英很無奈地說道:“白王殿下是習武之人呢。清平大人對我期望太高了。”

  能為己所用,杜彥對殺了季英英毫無興趣。他溫和地說道:“季娘子與本官的協議依然有效。只要你在殿前承認是白王放你逃走,本官會讓你平安回到染坊……趙大人也不會再來打擾你。”

  指認晟豐澤放走知曉織造浣花錦的自己,就是指認他對國主不忠,背叛南詔之意了。代價麼就是全身而退,繼續被關在染坊織坊當奴婢。

  季英英眨巴著眼睛,很感興趣:“清平官的意思是,國主會召見妾身,和白王殿下金殿對質?”

  杜彥笑道:“不錯。事實上宮裡來接季娘子的車已經來了。如何?”

  能離開這地方再說吧。最差不過是被再送回來。現在不答應杜彥,被他灌碗藥毒死,還成了畏罪自殺。咦,杜彥怎麼就想不到用死無對證來咬死晟豐澤呢?

  季英英點頭應下:“清平官記得答應妾身的事。莫再讓趙修緣來噁心我了。”

  杜彥一笑,招來了牢婆。

  他在門口等著季英英出來。外面的陽光讓季英英停住了腳步。才半日,她就已經覺得外面的陽光更燦爛了。她嘆了口氣。

  杜彥負手站著,淡然說道:“如果你在殿前反悔,別指望白王能護著你。雖說我能殺了你,但死無對證同樣也能讓晟豐澤逃過一劫。是為下策。”

  陽光瞬間變得冰冷。季英英被杜彥的心思嚇著了。她回了神,對杜彥福了福身笑道:“清平大人算無遺策,卻讓妾身有命活著。多謝您了。”

  杜彥望著她上了牛車,被侍衛們護送著離開,輕嘆了口氣道:“大唐一介婦人都能笑談生死。病虎虎威猶在,南詔何以顧全?”

  卻是在擔憂起如果將來大唐報復,南詔該如何應對了。

  韓四爹領著楊靜淵三人挑著木柴野味進了城。看到一隊侍衛護衛著輛牛車駛來,領著三人就避到了路邊。

  牛車四周沒有遮攔,季英英安靜地跽坐在車裡。雖說沒有鐐銬囚籠禁錮,她根本沒想過在南詔的都城一個大唐人能夠逃走。

  看裝束打扮就知道是宮裡的侍衛。因要面見國主,從牢里出來時杜彥特囑牢婆給她換了身新衣。季英英穿著南詔女子的彩色花裙,面容姣好。引得道路兩旁的百姓偷偷猜測起她的身份。

  恬靜的面容和鮮艷的花裙刺激得楊靜淵的心直哆嗦。她是柔弱女子,她想活下去。他懂得。他不想責怪她。可是看到季英英拋頭露面風風光光地被護送進宮,楊靜淵心如刀絞。

  她可以選擇活著。因為她已經忘了被南詔人bī死的母親哥嫂。她也忘了他。忘了她已經是他的妻了。

  楊靜淵忍得痛苦,額頭的青筋高高凸起。腳步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才往後挪得半步。

  季英英隨意地觀察著四周。太和城建得方正,城中大都是低矮的房屋。街道比不得益州城寬敞平整。只有遠處的王宮多出了高樓,有威峨之姿。在這冬日,街上不少百姓都赤著腳。比起白涯宮附近的百姓,衣上的補丁少了些,更整潔。她心裡嘆氣。一國都城,連益州府都不如。

  迎著她的目光,男人們爭先恐後地盯著她。曬黑的臉上一股桀驁之氣,眼神像鷹一樣銳利。季英英又想,這是個彪悍的國家。益州府連招呼客人的小二都斯文得很。

  不經意間,季英英就看見楊靜淵了。她撐著扶攔下意識地直起身,想跳下車朝他跑去。車旁的侍衛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季英英慢慢地鬆開扶攔,又坐了回去。遠遠的,她望著他bào怒的眼神,忍著大哭地衝動沖他搖了搖頭,嘴唇開合間無聲地告訴他,不要過來。

  她看著楊靜淵後退,將自己藏在了高高的柴垛後。牛車很快就將他甩到了身後,季英英低下頭,看著眼淚一滴滴落在花裙上,慢慢洇成銅錢大小。

  楊靜淵扶著柴垛,把臉壓在了上面用力磨著。粗糙的木柴刺痛了他的臉,他恨不得將柴將他的臉皮刮下來。他真沒臉了。他不想抬頭再看她一眼。他害怕自己忍不住衝到她面前,問她將自己置於何地。這哪是男人能忍下的羞rǔ呢?她眼裡有著求懇。她居然求自己不要出現毀了她現在的生活。她還是季英英嗎?還是大渡河邊被南詔人高高吊起阻擋他前行,仍口口聲聲叫著他三郎的季英英?

  牛七娘先還悄悄躲在桑十四身後看,等看清楚車裡坐著的是季英英,忍不住開口要喊。

  桑十四眼疾心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瞟了楊靜淵一眼。這樣的打扮,大群宮裡的侍衛護送進宮。楊靜淵說的沒錯,季英英果然和晟豐澤在一起了。

  等到隊伍過去,桑十四才鬆了手,胡亂找了個藉口道:“開口就知道口音不對,裝啞巴,別亂說話。”

  這是出發前特意叮囑過的。牛七娘嘟嘟嘴,見周圍人群散開,壓低聲音道:“十四哥,看上去那些侍衛都是在保護季二娘呢。她不是被擄到南詔來的麼?”

  桑十四生怕楊靜淵聽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叫你閉嘴裝啞巴。以後再解釋。”

  “哦。”桑十四一凶,牛七娘就乖乖地應了。

  楊靜淵像沒聽到他倆的對話似的。挑起了柴垛,示意韓四爹繼續領路。

  ★、第261章殿前

  季英英被人領進了大殿。她飛快地睃了一眼,殿中並無太多的人。寶座上的南詔國主晟豐佑,右下首站著大軍將蚩狂。左首站著晟豐澤。殿中跪著兩人,瞧身影應該是赤虎和阿寧。

  國主這是打算小範圍審案,給足了兄弟面子。免得讓他被朝臣們攻訐。

  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清平官杜彥要對付晟豐澤,白王私縱唐女逃走的事早傳遍了朝野。

  季英英上前,向國主彎腰行禮。

  “抬起頭來。”國主只記得第一次宴請大唐織染大家時,那幅臨江仙和季英英的姓氏。此時,他專注地打量著她。好奇地想知道兄弟痴迷上的女人長什麼模樣。

  窄袖藍襖,五彩花裙將她高挑的身形修飾得很美。南詔的太陽沒有曬黑她的肌膚,一看就是四季不著日曬的益州府人。白皙的肌膚讓看習慣了南詔黑美人的國主覺得殿堂都亮了幾分。她長發鬆松在腦後挽了個髻,這明顯是婦人的髮式。國主看了看面無表qíng的晟豐澤,嘆了口氣,有點鄙夷他的眼光。低賤的奴婢,還是個已婚婦人。王族高貴的臉都被他丟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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