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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誤導他們,引他們回京?」

  雲珩點頭:「邊疆多年無戰事,那些武人不學無術頭腦簡單,又常年生活在邊關耳目閉塞,對於京城的情勢,一知半解,甚至還不知京里做靠山的王爺被削了爵。若是此時有人告知他們,家人和主將還有轉圜餘地,睦王爺不會對自己的舅舅坐視不理,只是需要有人接應的話,他們自然不會放棄機會。」

  「那,這些人,殿下預備怎麼用?」

  「他們是逃兵,入不了京城,自然是要在外頭用……父皇有說何時啟程回宮麼?」雲珩問道。

  「太醫說,最好是等驚蟄過後,京城回暖了再動身。」

  這可真是,千載一會啊。

  雲珩獨自走進書房,四喜識趣,停在了門外頭。

  殿下與阿綾說話的時候,最厭有旁人在場。

  就在眾人皆以為一切還會從長計議之時,太子忽然離京。

  比原定計劃提前了十多天,甚至倉促到連回程護駕的二百禁軍都沒來得及整備帶走。

  京城裡猜測紛紜,不日各宮各府中,主子們便紛紛得到密報,說皇上此番的病情來勢洶洶,怕是要出事,行宮裡,太子夜夜衣不解帶侍奉左右。

  雲璿府上自然也探聽到消息,說聖駕於七日後啟程回宮。

  他捏著紙條點燃,擰緊了眉,忖度許久後,沉重地搖了搖頭:「不對。這裡頭有事……先前明明說是病勢沉重,這才幾日,京城裡什麼要緊事都沒有,為什麼不等好轉就冒然上路?難不成……父皇他……」

  父皇健在,應當還會顧念一絲父子之情,保他周全。退一步說,哪怕他們之間真因為舅舅的事葬送了父子情誼,父皇也不會眼睜睜看雲珩將他逼上絕路,畢竟讓太子獨大只會威脅皇權,留他一命還有一枚能制衡太子黨的棋子。

  可,若是父皇若不在了……

  他深深嘆氣,為何呢,為何老天都不幫他,非要讓父皇在這個節骨眼上病重……

  「主子,喝口茶緩緩吧,未必就有事,說不準只是消息有誤,皇上身體大好了呢?」

  雲璿抬起頭,接過茶杯時,聽到杯碟細碎的響動,是他抑制不住的顫抖。

  的確有可能。

  可他該等麼?敢等麼?這樣被動地等下去,要麼,是父皇龍體無礙平安歸來,那他還能在雲珩的咄咄逼人下苟延殘喘一陣子。

  可萬一,等到的是父皇仙去雲珩順利繼位,亦或是雲珩抓準時機趁父皇病重先下殺手取而代之,那他眼下按兵不動無異於等死……他甚至懷疑過父皇這奇怪的病症究竟是怎麼染上的,這一切會不會與雲珩有關?

  如今的太子羽翼豐滿,朝中有左丞相和少師一家為首的文官相輔,兵部才交由蘭少羽接管,甚至連自己從未正眼看過的雲璋都立下了軍功,長成可用之才,封王立府,協領禁軍……

  而他自己呢?所謂的睦王黨,樹倒猢猻散,忙著與他劃清界限算是有良心的,更有甚者為了自保,落井下石,竟將他昔日的把柄盡數送到太子手上。

  眼前是一場豪賭。他想翻盤,只剩一條路。

  多方消息已證實,太子此次去玉寧走得倉促,只帶了幾個貼身侍衛快馬疾行……所以,回程路上,聖駕身邊只先前隨駕而去的三百禁軍……雲璿看了一眼鋪在桌上的地勢圖,指在一片山地丘陵處:「不出意外,蘭少羽應當會在城外二十里處迎駕,所以要動手,就要提前出發,最合適就是這附近。你叫府兵們,分批出城,不要惹人耳目。先去我京郊的農莊與舅舅的舊部們匯合整裝……」

  「主子……您,您的意思是……要,要反?」太監臉色一白,畢竟斗太子與謀逆的性質是截然不同的。

  雲璿又何嘗不知,此行九死一生,希望渺茫,可卻是他唯一的可能性了。

  破曉,行宮書房內,雲珩徹夜未眠,拿匕首削掉燃了一整夜的蠟淚。

  「殿下。」四喜悄聲而入,付在太子殿下耳旁,「京城那邊有動靜了。」

  「嗯。」

  他手指輕動,將燃燒殆盡的最後一截蠟燭握在手心,碾碎成塵。

  丑時,瑞和帝神清氣爽地醒來,在玉寧療養了整整三個半月,頭風雖未根除,卻甚少再發作。

  「難怪祖宗要在這裡興建行宮。的確是風水寶地。」他爽朗一笑,被隨駕的年輕貌美的淑貴妃伺候著梳洗完邁出門去,發覺太子站在一棵白蘭樹下,抱著雲璟夠樹杈上的葉子,小雲璟腰間掛著一枚淨透的蟠龍玉佩,正是早年賜給太子那一枚。

  太監宮女們圍在一旁笑,場景一派和樂。

  瑞和帝心情甚美,看夠了才開口吩咐:「走吧,回宮。太子這些日子奔波辛苦,別騎馬了,上朕的龍輦。」

  龍輦由四匹馬拉動,寬敞到人可在其中站立。窗明几淨,雲珩坐在瑞和帝手邊,挑了近兩個月里要緊的政事一一呈報,入了夜,皇帝在車輦內安寢,雲珩便退出來,與禁軍一同安營紮寨。第三日傍晚,已經能遠遠看到廣茗山不高的山尖。他倚在龍輦的窗邊探出小半個身子,試圖利用窗外的涼風壓制住內心熊熊燃燒的烈火。

  一千多個日夜,成敗與否,皆在此一搏。

  第114章

  傍晚時,雲珩吩咐眾人在驛站換馬,瑞和帝聽從了他的建議,今夜不再費力安營紮寨,而是換好馬匹,連夜北行,明日天黑前便可到達京城,不必再在外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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