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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扇面是紅紗金蓮,圈上烏木圓框,扇柄綴了穿紅瑪瑙珠子的金流蘇,薰香裝盒,另附上一張字條,阿綾跑了一趟御茶房,托忍冬轉交四喜。

  四喜收到禮盒不敢欺瞞,立即轉呈太子。

  雲珩沒碰扇子,只取出字條看了一眼又原封不動放回去:「他要什麼,你方便的話便抓緊替他辦了就是。」

  四喜有些猶豫:「可奴才要下月初一才出的了宮……」

  「無妨,明日不用你當值,回家看看吧。」雲珩暗忖片刻,阿綾此舉也算提醒了他,平日四喜辦差盡心,如今他惟一的親妹出嫁,只打賞銀兩似乎缺乏些誠意。

  「慢著。」他叫住了退到門邊的四喜,「流蘇上那顆珊瑚珠子太小,前些日子父皇賞的南紅,叫木棉挑顆大的替換下來吧。」

  他說的那批南紅珠子是才貢上來的,成色極為難得,細膩無紋,色彩明艷純正,統共十六顆,十顆賞了皇祖母與貴妃,剩下的全都在晞曜宮裡了,最大的那顆足有龍眼大小。

  也不算是皇上偏愛,先前他在宮外遇刺是何人所為,他們父子心知肚明,這珠子賜下來算是安撫,也是封口。一方面家醜不外揚,最重要的是,皇子爭儲,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帝位穩固,朝內忌諱大動干戈。

  小太監受寵若驚,慌忙跪下謝恩。

  四喜深知這賞是借了阿綾的光,不敢拖延怠慢,第二日便將這價值不菲的合歡扇送回了家,千叮萬囑妹妹好生保管,又馬不停蹄按阿綾字條上的描述去尋那書攤子。

  也不知一個擺書攤的,為何要弄得這麼神秘。他繞著棲歡樓附近幾條街輾轉到午後,才終於在那牌坊附近堵到了攤主。

  年進四十的朱跛子被鴇母一腳替下台階,滾了一身灰,後頭的姑娘小倌們笑成一團。

  四喜打眼一看,居然在進出的人群中看到了幾張熟面孔。雖說官員狎妓是要受罰的,可只要家裡娘子不撕破臉鬧大,到底也沒人有功夫追究這檔子私事。

  「我呸!真是婊子無情……又不是你們惦記老子銀子的時候了……」朱跛子拍打著衣服不忘啐一口唾沫在地。

  四喜見看熱鬧的人散了才上前扶了一把那老色鬼:「朱老闆,我要買書。」

  對方一愣,他一句朱老闆倒是哄得人眉開眼笑,那人一瘸一拐帶四喜往街角挪了幾步:「行啊。要什麼書?」

  「《風月渡》有麼?」

  「喲?」朱跛子本就賊眉鼠目,擠弄起來愈發猥瑣,「小相公識貨呀!是不是還好這一口?」說著,一把拍在四喜屁股上。

  淨過身的人尤其受不了這個,四喜當即一把抓住那髒腕子大力一擰,咔嚓一聲就將那肩膀卸開了。

  「哎哎哎疼疼疼……饒命饒命……您饒命啊……」一瞬間,朱跛子臉上就滲出了豆粒大的汗,啪嗒啪嗒滴下。

  「我剛剛問你,《風月渡》有麼?」四喜咬牙切齒問道。若不是身上有著急差事,他今日非教訓得這個潑皮半個月不能下床。

  「有有有……」朱跛子另一手吃力地拍了拍背後包袱,「您要什麼都有!」

  四喜鬆了手,等他單手翻找了半晌,接過那頗具分量的三冊書,又隨意將兩吊錢丟到地上轉身便走。一吊錢買書,另一吊施捨他去醫館接上那條胳膊。

  自尊也罷,自卑也罷。若他是個齊整的男兒,也不至於如此憤慨……

  四喜坐上馬車,低頭看著這幾本書冊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就非要他跑來外城這魚龍混雜的街上跟這種無賴買書……

  他隨手翻得書頁嘩啦作響,發現如今這話本子也和過去不同了,隔幾頁便有一幅栩栩如生的圖畫,大概是想為文中情節增色吧……

  啪嗒。

  手一抖,書冊落到地上,他慌忙彎腰拾起,心中余怒頓時煙消雲散……

  難怪要跑到這種地方來,這書正規的鋪子裡怕是也不敢賣……沒想到阿綾公子看著斯斯文文,竟也不能免俗……

  回到宮中,四喜思來想去,不知這口該如何開。

  主動報給太子,像是背後告狀似的,一個弄不好就要被遷怒……可若是不說,傳閱這樣的話本子,若是被別人發現了,阿綾公子會不會被追究?到時候,查出是自己出宮買的,更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他尋思地出神,卻沒發覺太子殿下已從院外頭進殿。

  「四喜?發什麼愣……」

  他猛地回過神,身邊的木棉已遞上兩條還冒著熱氣的手巾,一條給太子,另一條給太子身後的年輕人。

  那人一身利落的暗藍曳撒,一對長石灰牛皮護臂,腰間佩劍,腳踩黑靴,目光囧囧,神采爽颯,一看便是常年習武之人。

  「殿下,小蘭大人。今日練完了?」四喜一邊打發人下去準備沐浴用的藥材和換洗衣物,一邊對來人恭恭敬敬行禮,對方雖年紀輕輕,卻是實打實的正四品官員——大理寺少卿,也是太子殿下的親表哥,蘭少羽。

  「這都一個多時辰了,再練下去,你家殿下這身子骨怕是要散了。明日若是上不了朝,聖上定要拿我問罪的。」蘭少羽哈哈一笑,展開手巾擦了一把臉,「好香啊,這是用薄荷蒸的吧,醒神。」

  雲珩對表哥的挖苦習以為常,沒作計較,轉而問四喜:「昨日回來之後便是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家裡出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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