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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子浩也好,嫣然也好,告訴過她消息後,就再沒有問過她一句。臨走時老何感慨的說:「堂堂相爺,堂堂相府千金,怎生落得這麼個下場!」

  笑菲沒有去擦臉上的淚,她大口的呼吸,噴出陣陣白氣,模糊了雙眼。再恨他,此時卻禁不住傷心。從此,她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女。

  她悵然的想,是啊,怎生落得這麼個下場!到秋天楓葉再紅的時候,她的生命就走到了盡頭。

  等她真的死了,會有人吃她的肉嗎?笑菲渾身顫抖,她不能想,她實在太害怕。她把頭一低埋進了手臂間,咬住袖子無聲的落淚。

  遠遠望去,她就像一塊孤零零的石頭,沒有知覺的被板車拉向遠方。

  第十五章(一)

  國喪過後,京城渡過了新皇登基的第一個春節,等到元宵時,已經完全恢復了熱鬧。宣景帝也下令燈節照舊。

  為討新帝歡心,各部都新紮了各式花燈。天朝京城的元宵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熱鬧繁榮。

  隔了街道,隱隱傳來爆竹聲。杜昕言拎了酒,進了相府。

  一輪明月將雪地中的相府後花園照得亮堂。自沈相過世後,家僕盡散,只余名老家僕無處可去,仍留在府中看守。

  隔得不遠就能看到花燈璀璨的光影,笑聲到了這裡早被風吹散了。相府大門上取了素燈換上了大紅燈籠。沒了主人,燈籠的燭火熄了一盞,另一盞還是殘燭,發出微弱的光來。

  杜昕言感慨的站在門口,敲響了大門。

  隔了良久才聽到腳步聲。老家僕開了旁邊的側門,見是杜昕言趕緊跪下行禮:「不知侯爺前來,小人耳聾,怠慢侯爺了。」

  杜昕言扶起老家僕溫言道:「今天元宵,我想去後花園祭奠番小姐,不知可否?」

  觸手間覺得老家僕衣單,他嘆了口氣,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說:「給我盞燈籠,我自去即可,你去買點下酒菜來。」

  老家僕接了銀子,將燈籠遞給了杜昕言,匆匆去了。

  白紙燈籠的光只照在方圓一丈內,院子裡雪積得老厚,油靴踩下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府邸更顯空落。

  推開月洞門,後花園那棟二層小樓安靜的佇立著。杜昕言凝望這棟小樓,突然想起自己當時火燒小樓的情景來。他輕輕嘆了口氣,拎著燈籠進了涼亭。

  伸手拂去石桌石凳上的積雪,他緩緩坐下,望著小樓抽出了腰間的竹簫。

  雪夜靜謐,地上樹上俱是銀妝素裹。一縷簫音驚了這份寧靜,像雪地紅梅為素淡的花園平添一絲綺麗。

  他仿佛又回到了陽光正盛的午後,看到笑菲使計讓他為她遮擋陽光。簫聲之中盡帶喜悅之意。

  老家僕不多時便己迴轉,拎著食盒,還端來一隻火盆。他正欲要走,杜昕言將他攔住,笑著說:「老人家,今日元宵,坐下陪我飲杯酒如何?」

  老家僕搖晃著手不肯,耐不過杜昕言的盛情接過酒喝了,垂淚道:「能在元宵喝侯爺一杯酒,小人就知足啦。這裡太冷清,人人聽聞相爺發瘋小姐謀逆都繞道而行。侯爺能來祭奠小姐,她想必是高興的。」

  杜昕言眉一揚說道:「從來不知你家夫人,只道相爺愛妻情深不肯繼弦。他傷心小姐過世,發瘋而亡令人嘆息。」

  「可不是!夫人生小姐是難產而死,老爺一手帶大小姐,掌珠般寵著,捨不得她嫁了人去。這後院府中男丁是從不讓進的。小姐幼時性子還活潑,自十一歲侍女染病去世後就鬱鬱寡歡。直到嫣然姑娘來了,後花園裡才有了生氣。」

  杜昕言試探的問道:「你家小姐從前幾乎足不出戶,她在府中如何打發時間?」

  老家僕酒勁上來,話也多了,指著二樓說:「樓上除了小姐閨房,聽說全是書。相爺從各地為小姐搜羅書籍。小姐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三歲能吟詩,五歲能填詞。唉,可惜了。」

  杜昕言聽後心中動了念頭,老家僕便提了燈籠,又拿了幾隻白蠟陪他去瞧。

  他借著燭光巡視著笑菲的書房,這裡幾乎沒有半件擺設,三面牆壁全被書填滿。書分門別類整理得很齊整。杜昕言在書房裡轉了一圈,目光落在書案上高高的一撂書籍上。翻開一本看,是巫術一類的偏門。

  沈笑菲在離開前為什麼看這些書?杜昕言心中起了老大的疑問。再往下翻,《神農本草經》《本草綱目》等又全是一些醫書。

  「老人家,這些書我能否借回府中一閱?」他溫和的問道。

  「唉,無主之物了,侯爺自便吧。」老家僕嘆了口氣。

  杜昕言捧著這疊書,酒也不飲了,臨行前又拿了錠銀子給老家僕,謝過他之後回了府。他相信沈笑菲在走之前關注這些書一定有原因。

  心裡有份雀躍,他感覺到能從這些書里找到沈笑菲的去向。

  第十五章(二)

  「少爺,衛公子來了,在書房等你!」回到府中,管家向他稟告道。

  杜昕言冷笑,把書遞給了管家,進了後院。

  書房裡亮著燈,窗戶紙上隱約看到一人身影。他警覺的察看四周,衛子浩居然是獨自前來,明知自己要抓他,他還敢大搖大擺的上門?他自投羅網倚仗的是什麼?皇上?曇月派?他來又想告訴他什麼呢?杜昕言想了想,面帶笑容推開了書房的門。

  「侯爺去看花燈了?害我等老半天。好在有酒相伴,也不覺得寂寞!」衛子浩揚起笑臉招呼著杜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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