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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雙臉上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笑菲眼珠一轉笑道:「好啦,一年就這麼一回。走吧,去看燈。」

  嫣然頓時歡呼起來,眼中透出一層興奮。

  笑菲瞟了眼無雙,她依然面無表情。笑菲走過無雙身邊時壞壞地說:「你猜這次他會怎麼罰你?」她輕輕一笑,攏了斗蓬,款款而行。

  無雙腦中飛快閃過高睿似怒非怒的眼神和各種稀奇古怪的念頭。仿佛他和沈笑菲一樣,拿她做試探對方的棋子。兩年來,笑菲不停的挑撥與折騰讓她有些不耐煩。她實在很討厭這個相府千金。但是想起他救她的情景,無雙微微起伏的心又平靜下去。像一顆石頭扔進了古井深潭,濺起漣漪又恢復了平靜無波。

  涌擠的人群,流光溢彩的街市。

  笑菲主僕三人戴了笑臉娃娃面具站在一盞蓮花下猜燈謎。笑菲突聽到脆生生的一聲:「小杜!你幫我贏那支簪子!」

  她順著聲音望去,眼前一亮。燈光下映出一個嬌俏人兒,貌美如花,穿著嫩粉色花襖,石青裙子,披著件大紅披風,頸項間一圈白狐毛襯著臉如銀月堆雪。她站在一盞花燈下,單手扯著上面的綢布燈謎,生怕有人和她搶。

  一襲青衫同時闖進笑菲的眼帘,杜昕言俊面含笑站在女孩兒身邊,抬起頭去看那道燈謎。因為專注,他的臉微仰著,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與側臉清俊的線條。他負手而站的樣子,又一次勾起笑菲的記憶。

  笑聲就這樣從前方傳來,杜昕言將贏來的一枝銀簪插進女孩兒的髮髻。她嬌笑的模樣,他溫柔的動作突然讓笑菲有些羨慕。

  她怔怔看著眼前的蓮花燈,目光已透過迷離燈光落在兩人身上。那些笑聲像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而她,只聽到自己一個人的心跳。這種孤獨感讓笑菲有點害怕,她強迫自己收回眼神,專注的去看蓮花燈上的謎面。那行小字卻總是模糊,似被燈光照得花了,怎麼也看不清楚。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她並不知道,只是路過她身邊的人嘆了句:「杜公子與丁小姐青梅竹馬,端的是郎才女貌!」

  「芳菲春墜淚,淺菏夏笑妍。」她想著這句詩,薄薄眼眸中便飛出了冷意。

  「什麼燈謎能難倒你?瞧了這麼久?」一個聲音低低的在她身邊響起。

  笑菲微驚,抬眼看到一張哭泣的臉笑了:「人人都愛買笑臉娃娃,你偏要與眾不同。」

  「我看到你是在笑,你看到我是在哭。正好應景,不是麼?」戴著哭臉面具的人身材高大,穿了件銀白繡福字底花錦袍,腰結玉帶,掛著香囊荷包壓袍金墜角,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少爺。

  他不等笑菲回答,引著她往前走。七轉八拐來到河邊,帶著她上了條畫舫。無雙領著嫣然,並同幾個便裝的侍衛跟著上了船.

  進了艙中,那人才摘了面具。面容俊美,嘴角噙得一絲笑意,正是當今三皇子高睿。

  「江南貢米出事了。皇上今天知道了消息,令戶部與江南道查辦。」笑菲沒有取下面具,連多餘的寒喧都沒有,遣詞酌句將消息說了一遍。

  年關時節,駐紮邊境的軍隊中突然有數十名士兵譁變。

  邊境天寒,要防著北方契丹八部過境搶掠,士兵不敢懈忌。能吃頓熱呼呼的好飯食就算過年了。正巧司糧庫運來的軍糧到了邊境,伙房連開十袋軍糧裡面都是發霉的陳米。細查這批軍糧有七成都是霉陳米,伙房也沒撤,將新舊米混在一起煮了。年三十那晚喝了酒的士兵吃著霉陳米發起瘋來,有十來人當場脫了軍衣不幹了。

  武威將軍丁奉年當即立斷斬了鬧事的士兵穩定軍心,同時遣心腹飛馬入京拜年。他給司糧庫官員送了份厚禮,暗示軍糧有問題。

  丁奉年長年領軍駐邊,軍糧軍餉是安軍心的頭等大事。他私下裡以為司糧庫對他有所不滿,故意將往年庫房裡的陳霉米送了來。他送了厚禮沒有聲張此事。賣了人情同時也拿捏了司糧庫的把柄。丁奉年覺得處理得甚是周到。

  誰知司糧庫接了他的消息卻大為震驚。因為丁奉年會做人,司糧庫特意將從去秋江南道漕運至京城的新米調拔給了他。司糧庫遍查所有江南貢米庫房,庫房中仍有千餘包是發了霉的陳米。以陳米充新糧是砍頭的大罪,掌管糧庫的官員嚇得渾身冷汗。

  糧庫重地,若說這幾千包陳霉米是在糧庫中被調換,絕無可能。偏偏有冊在手,入庫手續齊全,江南道糧運司完全可以推卸責任。情急之下,司糧庫有兩名官員投繯自殺,這才將案子捅到了御前。

  「我知道。消息一出我就在想,菲兒一定會來燈節,會迫不及待地告訴我這個消息。」高睿聲音很輕柔,含著一點點欣喜,一點點感動。聽到任何一個女子耳中,都會被他的聲音蠱惑了去。

  「那當然,我生怕三殿下吃了虧,若是爭不過大皇子,笑菲將來的榮華富貴找誰討去?」笑菲嬌笑著回答。臉上的面具還戴著,她並沒有取下它的打算。

  高睿執了笑菲的手,專注的看著她。

  大皇子熙有著和明帝年輕時一模一樣清亮雙眸,眸底總帶著看似溫和無害的笑容。高睿的眼睛卻像皇貴妃,江南水鄉清晨霧起的煙波浩渺,讓人看不清眼底最真切的神色。瞳孔深處偏偏又有兩點晶石般明亮的星光在閃爍,吸引著人一頭扎進去,想看個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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