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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還有一些事,算是家醜,但到了這個地步,喬珍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你不知道,就在你回去考試的時候,喬荊玉還沒出ICU,他奶奶就來過醫院一次,逼著他爸爸去相親,以死相逼。依照他爸爸的性格,遲早抵抗不住,是會妥協的。到時候,喬喬留在這邊,你讓他怎麼辦?」

  「阿姨,我…」

  「駱海,不要跟我說你會照顧他一輩子,你們還太小,但一輩子太長了。」

  駱海才十八歲,她如何能把這樣一份責任交給一個十八歲的孩子?駱海現在又怎麼會明白,他如果選擇跟喬喬在一起,那麼從此以後他就要肩負起另一個人的一生。

  十八歲的肩膀終究太過稚嫩。

  這些話就像千斤巨石,把駱海壓在原地,無法動彈。他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因為喬珍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

  去年除夕夜,喬荊玉聽到江奶奶讓江博臣二婚的事情,當時他臉上流露出的失落神色,讓駱海至今忘不掉。

  那天夜裡,僅僅是江奶奶想住進他媽媽的房間,他都難以接受,被江博臣呵斥後,傷心地跑回家。更遑論以後會有其他女人和孩子住進那個家?

  而江博臣竟然沒有立刻追出去,虧得喬荊玉還一直等著爸爸來安慰他,聽到有人敲門都以為是爸爸來了。那一刻,駱海真的很心疼他。

  其實駱海對江博臣有很多不滿,大多是從那一天開始的。或許江博臣作為其他任何一個孩子的父親都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但他偏偏是喬荊玉的爸爸,喬荊玉又是那麼渴望愛的一個人。如果江博臣二婚,喬珍出國,那喬荊玉要怎麼辦?

  喬荊玉身在雲端,那一片天空被父母高高托起,他從小眾星捧月,被家人的愛滋養,所以才能養成天真單純的心性。如果失去家人的愛,他會從雲端跌落,從此再也不會快樂。

  這一點,駱海比誰都清楚。

  出院的前一天晚上。

  駱海在喬荊玉床前陪了很久,直到喬荊玉迷迷糊糊將要睡著,夢囈般問道:「明天你來接我嗎?」

  他知道駱海剛剛拿到駕照,白天還暢想了一下,坐著男朋友的車滿城兜風。

  駱海答應了,「嗯,明天來接你。」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會來了,從此以後都不會了,他們不會再有「明天」,但他還是答應了。

  就讓喬荊玉永遠記住他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吧。

  窗外夜色漸濃,一彎月亮掛在中天。

  喬荊玉已經睡熟,在睡夢中迎接著他心心念念的「明天」,酣睡模樣惹人愛憐。

  駱海將那盆風雨蘭放在他床頭,留下一句:風雨蘭到了花期,我把它還給你。

  當初喬荊玉離開村子,駱海趕到家裡時,便看到喬荊玉給他留下這盆風雨蘭,如今是他要離開,也把這盆風雨蘭留下,此情此景,就如去年那日一般。只不過,當初喬荊玉留下的是希望,而他今天親手將希望掐滅。

  難怪風雨蘭到了花期,卻一直不肯開花,不論他如何精心養護,還是一個花苞都沒有。或許是風雨蘭也不願意目睹他們今日分離。

  駱海轉身離開病房,身後是一地月光清輝。

  這一夜似乎格外漫長,旖旎夢境一個接著一個,喬荊玉夢到他和駱海重新回到山南鎮,爺爺的小院裡榴花似火,他用清涼的井水冰西瓜。

  山上的小木屋被他們收拾一新,擺一張大床,他們在屋裡頭做不可描述之事,屋後大片的風雨蘭隨風搖晃,有白的,有粉的,有黃的,還有紅的…

  而喬荊玉的臉比那花兒還紅…

  一覺醒來,他身上都是汗,想來是夢裡太激動了,轉頭瞧見床頭的風雨蘭,原來是這花誘他做春夢。

  他是個馬大哈,並未立刻發現那張壓在花盆底下的紙條,只疑惑駱海為什麼要在他出院的時候把這盆花端來。該不會是想送他花?關鍵這也沒開呀。

  但這是他們的定情花,就算沒開的時候光禿禿的像一把韭菜,他也是越看越喜歡。

  喬荊玉在病房裡吃了最後一頓病號餐,江博臣辦好最後的手續,結清所有費用,回到病房繼續收拾兒子瑣碎的東西。

  一進門,他就瞧見床頭柜上那玻璃罐頭瓶,「呦,這誰種的韭菜?怎麼就這一把?還不夠包一頓餃子的。」

  喬荊玉臉立馬黑了。

  江博臣還渾然不知,又火上澆油,問道:「你種的啊?」

  喬荊玉選擇不再忍耐,惡聲惡氣道:「什麼韭菜?你什麼眼神兒啊?這是花!」

  「花?這什麼花啊?」江博臣走到床頭櫃前,扶了扶眼睛,端起來罐頭瓶準備仔細看看,「誒這怎麼還有個紙條兒…」

  喬荊玉眼疾手快,一把攥住紙條,藏在手心裡。

  江博臣也就假裝沒看到,放下韭菜繼續收拾東西。他從家裡給兒子帶了一套衣服,拿出來放在兒子腿邊,「把衣服換了吧,病號服該脫了,以後咱們再也不穿這丑條紋的衣服…」

  他說著話,突然頓住,兒子臉色不對。

  喬荊玉低垂著頭,看著那紙條上的字,風雨蘭到了花期,我把它還給你。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或者說心裡隱隱約約已經有預感,但卻不願意相信。

  他拿出手機給駱海發微信,卻發現駱海的微信已經註銷。鮮紅的感嘆號很刺眼,直到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他不死心,又給駱海打電話,電話當然也是打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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