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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息盛錦不滿的眯著眼瞧奚琲湛,奚琲湛哄小孩兒一樣說道:“咱大偃朝百年基業,糧倉里糧食都要霉爛了,趁著打仗花費花費騰些新地方,你就別擔心了。”

  “若不相gān,誰要cao心!”

  雖奚琲湛好像沒那麼擔心,但玉息盛錦放心不下,尤其聽元寶說奚景恆帶兵又向京城bī近了五十里,宮中關於她的不好流言又多了些,連小孩子都知道了,那日奚麟按例來崇徽宮,繃著小臉請完安要走的時候,在殿門口站住,惡聲惡氣說了三個字:都怪你。

  玉息盛錦現在沒心qíng嚇唬他,揮揮手讓他走先,冷不防一道白色身影從殿中衝出來直直衝向奚麟,使勁將他推倒在地,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奚麟完全沒防備,只是跌在地上愣愣的看著那比他高的白色身影。

  是普蘭。

  已經許久沒什麼表qíng的普蘭眼睛裡著了火一樣,頗嫌棄的看著奚麟說道:“沒用的笨蛋才總是怪別人,你敢再欺負阿娘我就揍你。”

  很久之後,玉息盛錦仍舊記得,那天,奚麟和普蘭在崇徽宮狠狠的打了一架,她沒讓人攔著,兩個小孩子都憋得太久,打打架出口氣也好。只是打了架之後都被她關到奉先殿裡思過罷了!思過之後果然都長了記xing,都把對方當做最討厭的人,根本不能共處超過一炷香的時間。

  奚琲湛聽說這場“戰事”笑不可遏,居然透露出等普蘭長大要把她嫁給奚麟的心思,被玉息盛錦一個眼神瞪回去:“什麼當口,提這些沒影兒的事兒!”

  “青梅竹馬,這是多好的事兒,你這個人,不懂風qíng,不懂!”奚琲湛還鄙視她,兀自盤算著。

  “嗯,不及你。”

  “不怕,跟朕慢慢學,學不得jīng髓總能學個皮毛。”奚琲湛這人好像就沒有臉皮。

  玉息盛錦被他打敗,奚琲湛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隨意說道:“盛錦,朕要去前線鼓舞下士氣,你好好看家,莫怕,朕讓蘇瑜給你做幫手,朕很快就回來。”

  蘇瑜?她那個哥哥才一個吏部侍郎,上不管動六部尚書,下動不了軍權,何用?

  “兒子女兒都在朕手裡,蘇作師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所以盛錦你大可放心,安心在宮裡睡大覺,蘇作師那老狐狸厲害著呢。”奚琲湛是這樣安慰她的。

  她又不是擔心這個!

  “奚琲湛,你要好好的回來,否則我難保不廢了奚麟篡位自立啊!”

  “玉息盛錦,你敢不敢給朕大點聲說?”

  76、

  奚琲湛再次御駕親徵啟程那天,天空晴朗的一點也不適合打仗,玉息盛錦送至宮門口,深深凝望,直到再也望不見龍旗。

  站在她身後的元寶偷偷拭淚,這樣依依惜別戀戀不捨才總算像正常的夫妻,列祖列宗保佑啊!

  蘇瑜奉召來見玉息盛錦的時候,玉息盛錦正站在凳子上看大正宮後那幅巨大的皇輿圖,也沒轉身便問蘇瑜:“吐蕃如今打到哪裡了?”

  “回娘娘,吐蕃如今正屯兵呼格河谷整兵。”蘇瑜道。

  玉息盛錦招呼他過去指著兩山之間的河谷問道:“就是這裡?這裡百姓可多?還有,吐蕃有消息傳來嗎?”

  “回娘娘,這裡就是呼格河谷,因這裡山高水急,並沒有多少百姓聚居,而且戰事一起,想必已有很多逃亡了。另外,出使吐蕃的藍大人還沒有任何音訊。”蘇瑜恭敬答道。

  “從這裡出了河谷就是開闊地,定有許多田地,此時已快成熟了,而吐蕃軍隊遠離故土,糧糙雖有供應,他們番邦人不會放過這唾手可得的糧食,蘇瑜,你暗中派些人,日夜兼程趕到這裡,將百姓趕離,然後在田地里撒上藥物,不用多名貴,只要多多的灑些細細的番瀉葉沫子,無論人還是馬,都別放過。至於百姓,皇上說皇倉里的糧食已經要發霉了,就從皇倉里放糧補他們這一年的損失。記住,要儘量做得人不知鬼不覺,吐蕃人信奉天神,要讓他們以為出兵觸怒了上天就再好不過,藍大人在吐蕃就能順利些。”玉息盛錦說道。

  “是,娘娘,臣這就安排下去。”

  殿中沒什麼人,玉息盛錦跳下凳子問蘇瑜:“你……蘇大人近來身體可安好?”

  蘇瑜就做出抹汗姿態:“謝娘娘記掛,自從臣下的妹妹過世,家父便致仕歸老,這些年因思念妹妹,身子骨一直不怎麼好。”

  “我今日方知令尊也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呢。蘇瑜,皇上說你還年輕,官職也不很高,容易衝動,所以讓我轉告你,有難以決斷的事不妨向令尊請教,皇上對令尊尊崇備至,說他心深如海,老辣姜一塊。”玉息盛錦說道。

  蘇瑜哂笑幾聲:“是是是,小臣遙謝皇上教誨。”

  這避重就輕的本事想必是耳濡目染和奚琲湛學的,就知道給奚琲湛當伴讀不會學出好的來,玉息盛錦揮揮手“請”他去忙了。

  戰事拖延著,奚琲湛那邊沒傳遞過什麼消息,吐蕃算來也山高水遠,一時計算也不能,玉息盛錦每日在宮中倒也清閒,有一日,元寶還捧著一卷散發著墨香的抄經呈上來,說是瑩嬪娘娘在廟中為皇上和娘娘抄的平安經,順帶還回稟說蘇瑩說近來染病,十分思念父母,玉息盛錦點點頭說,病中難免思親,這也好辦,你去蘇府傳旨,讓蘇瑩的母親收拾行裝去南都陪她吧。

  她不是挾私報復,只是她已說了讓奚琲湛遣散後宮,說話得算話。

  元寶應諾下去,為蘇瑩一聲長嘆,這位娘娘時運不濟,怨不得天!

  等待了很久,崇徽宮庭前的顏色鮮艷的花已經枯huáng,早晚天氣已有涼意,玉息盛錦披上薄披風到大正宮,偌大的宮殿因寂靜顯得愈發空曠,看著博山爐中裊裊的香菸,玉息盛錦輕搓搓手,原來自己已經不那麼習慣一個人,原來這宮殿裡少了奚琲湛會有那麼空的感覺。

  “元寶,你給我找卷經書,我也抄抄吧。”到高高的書櫃那邊翻看翻看,奚琲湛這人想必是不會有那種菩薩心腸來世今生的佛經的。

  “給朕抄嗎?”

  玉息盛錦在書脊上划過的手猛然頓住,嘴角都不自覺翹了起來。

  “我又不是蘇瑩,哪個要抄經討好你?我是想這戰爭中多少死去的兵士,為他們抄抄經超度超度。”玉息盛錦抿起唇,慢慢轉過身來。

  隔著大大的宮殿,在明亮的燭光中,兩個人遙遙凝視,連元寶都要被這場面給感動了。

  “天底下到底有幾個皇帝這麼喜歡倚門框的!元寶,你見過先帝爺,這難道是先帝爺的遺風嗎?”玉息盛錦先開口。

  胖子元寶抖了抖肩膀,偷偷看眼他滿臉笑容的主子,覺得這個問題他還是當沒聽見好了。

  奚琲湛雙臂環胸笑容燦爛地說道:“倚門看美人,賞心樂事。”

  他習慣了人前貧嘴,玉息盛錦還不大適應,斜他一眼說起別的話題:“這一戰是暫時勝了還是一勞永逸?”

  “好餓,胖子,先給朕拿些吃的,一路趕來水都沒喝一口。”奚琲湛離了門框踱向殿內,走得近了,玉息盛錦瞧出他略微蒼白的臉色。

  玉息盛錦陪他坐下,奚琲湛不挑,風捲殘雲似的吃完了,漱漱口,見玉息盛錦還瞧著他便齜牙笑笑:“一時不查被暗算了下,朕這光滑如玉的龍體上多了道淺淺傷疤,皇后你可以不要嫌棄。”

  玉息盛錦也笑笑:“那也要給我看看到底是多大的傷疤才能決定。”

  一旁立著的胖子眼見人家夫妻倆話題已經講到這裡,低著頭忍著笑揮揮手帶走了殿中人,走之前,還把燈花剔了剔,怕玉息盛錦看不清似的。

  奚景恆在軍中很是有名,奚琲湛雖輕描淡寫,但她知道奚琲湛的傷應該不輕的,也許紅紅的皮ròu還翻著,尤其奚琲湛還一副yù脫還羞的遮掩模樣,玉息盛錦整顆心都提起來了。

  可是……

  看著他右臂上那只有手指長稍微有些紅腫但看得出不會有什麼大礙的傷口玉息盛錦長出口氣,芊芊玉手輕輕拂過那傷口:“皇上為了祖宗百年基業浴血奮戰,真是該名垂青史萬古流芳,妾身感動不已!疼麼?”

  嘶!

  就算是小傷口,忽然被戳一下也是疼的,奚琲湛泫然yù泣狀看著玉息盛錦:“不疼,這都是朕應該做的,國寧則家安,為了你一生高枕無虞,朕受多大的傷都甘願。”

  “皇上!”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時候不早,洗洗睡吧。”

  “諾。”

  奚琲湛是真的累壞了,之前是qiáng撐著和玉息盛錦貧嘴,沒洗完,頭倚著浴桶沿兒就睡著了,披散的頭髮飄在水上,臉上還掛著沒擦的水珠,臉龐被熱騰騰的水熏得紅潤了些,玉息盛錦站在一旁,抱著gān淨柔軟的中衣,看怔了,直到侍浴的宮女抱著大大的巾子撩帘子進來玉息盛錦才回神。

  叫醒奚琲湛,他迷濛著雙眼沖她賊笑一聲然後迅疾給她上演了一出luǒ.男出浴,玉息盛錦臉剛紅透,跨出浴桶的某人就遭了報應,砰的栽倒在地,姿勢極不雅。

  他這一摔,侍浴的宮女撲通撲通跪了一地,玉息盛錦無奈搖搖頭,從宮女手中奪過巾子展開扔到他身上遮擋一下,奚琲湛一邊緊著浴巾還繼續嬉皮笑臉:“朕剛邁步,只覺眼前一團祥瑞紅光,中站著一位麗人,朕頓時便傾倒在她石榴裙下了,跌倒了再細一瞧,原是皇后。”

  玉息盛錦不與他扯皮,轉身出去了。

  這一晚,窩在奚琲湛光溜溜的懷中,玉息盛錦可睡不著,暫不提這觸感,就是溫度也受不了!這溫度好像是高了點,伸手探探奚琲湛的額頭,果然發燒了,呼出的氣息都熱得灼人,掀簾起身,寢宮外值夜的不知所以,玉息盛錦說端盆清水拿些冰塊來,皇上發燒了。

  此言一出,值夜的太監幾乎一個箭步竄出去,被玉息盛錦喊住:“明早兒再去請太醫,這會請了他來一番望聞問切皇上還能睡好嗎?有本宮呢,去準備吧。”

  昏huáng的燭光中,玉息盛錦輕輕擰了帕子搭在奚琲湛額頭上,看一眼銅漏,天已經快亮了,摸摸奚琲湛的身體和手心,灼熱已退下去了,玉息盛錦撿起chuáng邊的書繼續翻看起來,只是實在抵不過睡意,翻過兩頁便趴在chuáng邊枕著手臂睡了。

  奚琲湛醒來的時候只覺神清氣慡,閉著眼習慣xing一摸枕邊,沒人,奚琲湛翻個身就見玉息盛錦眉頭緊蹙睡著,嘴還一動一動的,好像在說著什麼,奚琲湛心下一喜,昨晚她整晚沒睡守著他,定是擔心他,且湊過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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