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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陸詷聽見另一個人的名字出現時也並沒有太奇怪,事實上他並沒有打算隱瞞這些將領,畢竟對於一個治軍嚴明的隊伍來說,突然間有這麼幾個來路不明的人出現在軍營並且大將軍禮遇有之,對於安定軍心來說並不是件有利的事,難保眾將領不會與大將軍離心離德。

  隋左洲進帳後便看見了坐在正中間的陸詷,這其實是他雙目復明後第一次看見陸詷,當即撩袍跪倒。雖說隋左洲自信於自己的耳力,也自信於對於虎符的手感,但看到陸詷的一瞬間隋左洲還是有一種恍惚之感。上一次他見到陸詷的時候是在武英殿之上,早朝散去後,一名太監引著回京述職的他去了武英殿,在那裡他見到了陸詷,陸詷賞下宴席,二人於席間對論,最後陸詷便問他願不願意前往東南平寇。隋左洲自是願意的,但是他也頗有些惶恐,太子雖為儲君,私聯臣子本就已犯了帝王禁忌,何況私聯的又是手握兵權的武將。雖然隋左洲所戍的邊關要飽受極寒之苦,朝野上下紛紛都覺得他是被帝王所發配了,但那也是手握戍軍……此番賞下恩寵,太子意欲何為?

  隋左洲這般想了,也這般問了,他本是做好了陸詷會惱羞成怒的想法,沒想到的是陸詷倒是頗有幾分愉悅:「你是忠臣,孤賞你黃金百兩,以慰你在邊關所受之苦。」

  隋左洲更懵了,難道這是在賄賂自己?

  陸詷挑起唇角,右掌在左手掌心上輕拍兩下,便有太監躬身送上了墨寶。看見那太監的面容,隋左洲如遭電擊,不為別的,只因為送上墨寶的太監便是早朝時站在皇帝身邊的秉筆太監。

  隋左洲努力回憶朝堂上發生的時候,那些之乎者也的套話他記不真切了,但他清晰地記得整個朝會幾乎就圍繞著是否要貶謫東宮輔臣鄭開甫,群臣的奏摺紛沓而至,上月才在文華殿講學中拔得頭籌的鄭開甫瞬間成為萬夫所指,除了太子殿下只有少部分大臣為鄭開甫陳情。朝堂鬧得愈發的凶,到最後太子殿下敗下陣來,就連鄭開甫自己都不再剖白後,皇帝下令將其貶為從五品。

  從正三品的東宮大臣到從五品官員,還不知道會不會被朝堂啟用,這樣的貶謫簡直就是在打太子殿下的臉。

  一幫肱骨老臣暗暗心驚,擔心皇上是不是因為鶯貴人有孕心中萌生了廢立之意?可先不說鶯貴人肚中的是皇子還是公主尚未可知,就說

  嫡庶一事,怎能在太子分明沒有過錯的情況下廢嫡長而立庶次子呢?

  隋左洲也忍不住想,這天家父子是不是因為有心之人的挑撥心生了嫌隙?可這只不過過了一個時辰,這皇上的秉筆太監便任由太子殿下如此差遣?

  只見陸詷揮筆落於聖旨之上,隨後押上大印:「送去給父皇一觀。」

  那秉筆太監卻是躬身答道:「陛下說了此事皆由殿下做主,無需再過問陛下的意思。」

  旋即,那秉筆太監便對隋左洲宣讀了旨意,命其為平寇大元帥赴東南禦敵平寇,程大川為副將,李世衡為參將。除其親兵,其餘士兵皆為原閩地水兵。同時也給了隋左洲在當地招募新兵的權利。

  隋左洲接旨後很快就與和他一起回京述職的李世衡一同出發奔赴閩地,就在他們前腳剛出京,後腳隋左洲便聽見了一個消息,那就是鄭開甫被貶為陝西道監察御史。知道這個消息後,隋左洲琢磨了很久,他也將此事和李世衡一起分析,他們二人都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鄭開甫被貶謫之事也許是邱晁一黨促成的,但貶謫為陝西道監察御史那絕對是太子殿下設計好的。

  監察御史雖然品級低,但權力卻極大,隋左洲畢竟戎馬生涯小半輩子,也有些自己的人脈,關於西北的流言蜚語隋左洲也是有所耳聞的。在這個節骨眼上太子殿下將自己的輔臣放於陝西道監察御史這個位置上,很難相信這不是刻意安排好的。

  而配合太子殿下的皇上就更顯得讓人捉摸不透了,皇上真是要寵庶廢嫡嗎?怎麼看太子殿下都像是備受皇上信任,榮寵加身。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隋左洲意識到陸詷絕對不是一個朝堂上謠言中那個少敏但長不佳的平庸碌碌的儲君。

  而陸詷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只有兩個——

  於自己,韜光養晦,避敵鋒芒。

  於敵人,天欲其亡,必先其狂。

  隋左洲仿佛看見了邱晁脖頸上懸有一把利刃,一把隨時隨地都會落下的利刃。

  是以陸詷此時褪下了華麗的太子朝服,也離開了那個莊重巍峨的武英殿,但隋左洲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輕慢。

  隋左洲知道的事,李世衡基本上也都知道個七七八八,深知這位太子殿下深不可測,也隨著隋左洲跪了下來。

  「都起來吧,孤本就是微服於此,不必驚擾太多人。」陸詷擺了擺手。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砰」的一聲,隨後就響起了哀嚎之聲。然後一個肉球便這樣嘰里咕嚕地滾入了帳內,撞在了李世衡的腳邊便停了下來。

  李世衡腰間佩刀已經出鞘了,厲聲道:「何方宵小,還不現身!」

  「你冤枉人,我明明幫了你們。」屋外傳來一個人很委屈的聲音。一聽見這個聲音,吳珣霍然起身。

  然後營帳的帘子便被掀了起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黑衣男人,仿佛根本沒有看見李世衡手中的握刀,徑直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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