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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給你拿。」徐子修站起來,又補了一句,「我才不矮!」

  陳錦逸低笑了一聲,沒說話。等徐子修拐進廚房端面的時候,陳錦逸突然開口了:「還請吳兄對他保守秘密。」

  「子修很關心你。」

  他當然知道……但是最終陳錦逸還是搖了搖頭:「徐子修他註定不應該被卷進江湖之事的,這些事他不知道為好。」

  吳珣自然應允了下來,但他卻不認為陳錦逸所說的真的能夠實現。因為真正能讓徐子修遠離江湖事的並非什麼都不告知他,而是讓他遠離江湖人,但陳錦逸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江湖人,而吳珣完全沒有看出這兩個人有遠離彼此的意思。

  佛曰:看破不說破,善哉善哉。

  ……

  翌日一早,考試就在校場舉行。陸詷還是在門口等待著,這回他已經不緊張了,今天考校的對於吳珣來說都是基本功。

  然而和昨天一樣,高鴻義也來了,但這一次他沒有派人,而是自己親自來邀請的。

  「還請六少賞個薄面。」

  陸詷並不打算現在就和高鴻義撕破臉皮,於是接受了他的邀請。他們去的是雲上天。

  看見雲上天的牌匾時,陸詷冷笑了一聲:「那時你就已經盯上我們了?」

  「不是你們,是你。」高鴻義微微一笑,「吳少俠為人直率,並不是我們想找的人。」

  「聽起來像是在罵我。」

  「哈哈哈哈。」高鴻義大笑了起來,「六少真會玩笑,六少若是和吳少俠同樣的性格,恐怕我們這頓飯早就在第一天見面便吃了,也不會拖延至今。」

  陸詷對此不置可否,心道若是珣兒跟這個人吃飯,怕是會一句話都不說吃空這人的錢袋。陸詷跟著高鴻義走進了雲上天的一個二樓雅間。

  「這才是高老闆包下來的雅間吧。」陸詷看了一眼屋中的陳設,和眼前人的氣質同出一轍,銅臭氣息中偏生要拗出一種毫無必要的儒雅。

  「哎呀,都被六少看透了。」高鴻義苦笑道,「六少就不能給我留幾張底牌嗎?」

  陸詷對他這到位的表情很是佩服,不知情的還當自己怎麼欺負他了。

  待兩人入座,很快那位和高鴻義熟識的鵲三就帶著侍女魚貫而入上了一桌的佳肴後便退下了。高鴻義親自為陸詷和自己斟了一杯酒:「六少既然沒有拒絕我,那高某就厚顏認為六少已經應允了高某人的請求。這杯酒,就當是你我二人的結盟之酒。」

  陸詷晃了晃酒杯,沒作聲。

  高鴻義似乎也不意外,嘆了一口氣:「六少若是嫌我誠意不足,那這樣呢……」雅間的門被推開了,未見其人先聞其香,一股濃郁的花香。

  陸詷眸色沉了下去,這股香氣他聞到過,在千金賭坊的白老闆身上。

  倩影出現在屏風後,娉婷裊娜,步步生蓮。

  轉過屏風的人並非是白老闆,但卻也是陸詷認識的人。

  「秋娘。」陸詷淡淡地喊出她在百花樓的稱謂。

  婉秋低著頭跪了下來,用膝蓋匍匐著向陸詷蹭去,竟沒有絲毫

  的彆扭,反而生出了一種楚楚可憐之意。

  高鴻義「哈哈」大笑:「六少果真耳聰目明,我一猜你便是知道了秋娘的身份。」他倒是對從前算計陸詷的那些事毫不遮掩。

  「六少。」婉秋微微抬眸,淚盈於睫,隨著她的動作,眼睛眨了一下那顆淚便順著臉龐蜿蜒而下。

  「六少便賞秋娘一個笑臉吧,秋娘那肌膚便和那豆腐一般,這麼跪下去明日必定是走不了路的。」高鴻義邊說邊舀了一塊杏仁豆腐,邊吃邊惋惜道。

  陸詷對此不為所動,也許有人被人這般跪著總會心生不忍,但卻不是他。有很多人在他面前跪過,他們為了各種各樣的事,但都是各有各的所圖。陸詷的心已經硬了,尤其是面對這樣心懷叵測的人。

  「秋娘。」高鴻義放下了手中的銀箸,聲音中帶著薄怒,「你從前對六少多有欺瞞,還不速速賠罪?沒看見六少杯中的酒已經涼了嗎?」

  他們喝的是花雕,陸詷因為遲遲未喝,酒確實已經涼了。

  婉秋連忙伸手去拿酒杯,陸詷睨著她,卻沒有阻止。婉秋仿佛是得到了信號一般,如獲重釋,一手壓著自己的水袖,另一手拎起溫好的八寶酒壺給陸詷重新滿上了一杯酒。

  「六少。」婉秋怯生生地將新的一杯溫酒放在陸詷的面前,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秋娘啊。」陸詷接過了酒杯,「我憐你是名女子,淪落風塵,本就身不由己。這杯酒……」

  在高鴻義的注視下,陸詷吐出了兩個字:「我喝。」

  陸詷將一直把玩在自己手中遲遲未喝的那杯酒:「這杯酒,你喝。」

  高鴻義目中精光乍射,在婉秋遲疑地接過那酒的時候,他突然開口:「秋娘,酒冷了嗎?」

  婉秋就像是醍醐灌頂,動作也不再遲疑了:「酒雖已涼,但六少憐愛秋娘莫敢推辭。」

  說罷,雙手捏著酒杯一飲而盡。

  而陸詷也將那杯新酒抵在了自己的唇邊。

  於此同時,考場中,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靶場之中那皮膚偏深的少年。

  他正拉著一張滿弓。

  現在考校的是長垛,也是今天比試的最後一項。而這是這個少年最後一射,如果這一射再正中紅心,那後面等待考校的考生便已與今日的第一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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